这话一出,郑涛当然是开心的不得了,忍不住笑道:“好啊好啊,我真的好想去中原,到时候学了神功,我就能......”
“就能灭了司马一族,为你的爹爹和娘亲报仇雪恨!”说完王严喝了口酒,好像这一切已经注定一样,喜色难掩。
原本正笑着的郑涛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低下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饭,小声说道:“可我不想这样。”
此言一出,王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头怒气渐起,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指着郑涛,喝道:“你说什么!?”
自从郑涛懂事开始,王严就已经告诉了他发生的一切,他父母的死,司马空明,萧山雨,陈元,自己真正的名字,自己怎么到的东青岛,这些人,这些事,他早就听王严说过无数次了。
王严也从来没想过,这偌大的怨念与仇恨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但郑涛天性烂漫乐观,没有为此烦恼过,只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一刻真正想过报仇这件事,只是觉得都是王严酒后的醉话,遥远的很。
今日王严再提此事,又说什么要带他去学绝世神功,郑觉得这一切仿佛真的会发生一样,心中充满了抗拒感。
“我说我不想去报仇!”郑涛直直地看着王严,眼里充满坚定。
王严已经是怒火中烧,对着郑涛吼道:“你可知道,是他们司马家的人逼死你的外公一家,杀了你爹娘,让我们两个沦落至此的?”
郑涛眼里再一次泛起泪花,憋着口气,忍着腿酸,站直起来,辩解道:“我知道,听你说了这么多年,我什么都知道,但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司什么马,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去灭了他们一族?”
“你住嘴!”王严大声呵斥道。
郑涛叫到:“我不要!如果我去灭了别人满门,他们的后人又会来追杀我的后代,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舅舅你还是不能放过自己,我们在这里生活的这么开心,为什么就一定要去报仇,大不了我不学什么绝世神功了,我们就在这里好好的过一辈子不好吗?”
王严只觉身心发热,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这十二岁的孩子,只怒吼道:“不好!”又一把掀翻了桌子,郑涛还没吃完的烧鱼也撒翻在地。
此时有一对夫妻把门敲开来,丈夫看见王严就要打向郑涛,喝道:“老王,你做什么!?”
妻子也赶忙进屋把郑涛抱着,对王严道:“再大的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打孩子干嘛?”
说完看向郑涛,道:“涛儿不怕,你舅舅不会打你的,啊。”郑涛听后再也忍不住,抱住这妇人,哭了出来:“田婶,田婶。”
田婶只好抚摸着郑涛的头,不停安慰着,一旁的田叔把王严拉到另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不能好好说?大晚上的就听着你在吼,不好好吃饭睡觉,干嘛呢?”
王严扭过头去,有一丝羞愧道:“哎,老田,这事你别管了。”
田叔听了后气不打一处来,指责道:“我怎么不管,你从上岛那天就是我就在管,涛儿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我们就像照顾自己孩子一样照顾他,你好好跟我讲,到底怎么一回事。”
王严只是长叹一声,看着郑涛,眼眶通红。
见王严不愿意说话,田婶说道:“这样吧,今天涛儿来我们家歇息,你也消消气,明天晚些给你送回来。”
田婶说罢就带着郑涛走出屋外,田叔又对王严道:“你自己好好琢磨一晚上吧。”说完也走出门去,把门关上了。
几人都已离开,王严也自己想了一会,知道自己可能对这十二岁的孩子逼的太紧,情绪过于激动,心中一阵酸楚。
走到衣橱前,将其打开,看着自己那布满灰尘的阎王刀,眼中泪水划过脸颊,对着衣橱反复重捶,他想大声哀嚎,但又不敢发出声,只能紧紧咬着嘴唇,陷入苦苦挣扎。
谁也不知道这晚王严一夜没睡,谁也不知道王严这晚喝了多少的酒。
第二天正午,王严正睡倒在灶前的干草堆里,听见门外阵阵敲门声,是田叔在叫到:“老王老王,起了没有,再不应声我可进来了啊!”
王严迷迷糊糊应道:“起了,起来了,出什么事情了?”
“你们家涛儿出事了,你快跟我去看看。”田叔道。
王严好似马上清醒了一般,极快的起身,瞬息间就到了门前,开了门,问道:“涛儿怎么了?”
田叔道:“你快跟着我来吧。”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离王严家不远的泥道上,看见郑涛和几个小孩在一起,阿兰,芸芸,大田都在。
王严走到后,阿兰的爹娘没过一会也到了,看见阿兰坐在地上揉着眼睛哭,他们便问起是怎么一回事。
大田道:“我们今天去了学堂,先生就要我们说一说自己的娘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小涛今天也去了,但是他没有站起来讲。
先生走了之后,我们就一起回家,我问小涛为什么不说,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的,可是阿兰就说小涛本来就只有舅舅,没有娘亲,然后小涛就很生气,把阿兰推倒了。”
阿兰的父母已经把她扶了起来,知道了前因后果,就开始在一旁责备。
郑涛看着王严,满心以为自己这么做绝对没错,可王严眼中满是悲愤,脸都已经气的通红了。
王严凶巴巴地盯着郑涛,脑海里全是在泉州的回忆,那年春节,他的小妹王颍看见了一妇人教训自己的孩子绝不能欺负人家姑娘,还说涛儿以后要是如此,定得好好收拾他。
回忆翻涌,王严已经血气上头,他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对着郑游穹道:“你认不认错?”
这话一出口,四周的人都愣了,都以为这怎么能是郑涛的错呢?就连阿兰都来对着王严说:“王叔叔,这本来就是我不会好好说话,不过脑子,我已经知道错了,您就不要凶小涛哥哥了。”
一旁的芸芸和大田也都说道:“王叔你别凶小涛,是我们没照顾好他。”
可王严并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郑涛看着王严,昨晚的事还没消化过去,今天又来这么一出,心中满是不解和委屈,泪水再次翻涌,对着王严问道:“我哪里做错了?我哪里做错了!?”
王严指着郑涛,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娘亲有多不希望你欺负人?你一个男子汉,仗着有点力气,就去欺负人姑娘家,那以后长大,还不成了劫人的匪贼了?”
郑涛此时悲痛欲绝,近乎崩溃,只是哭道:“我没欺负她,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周围的人也都过来劝阻王严,但他全然不听,只是对着郑游穹说道:“今天我就要好好管教管教你!”
郑涛哭道:“你凭什么,凭什么来管我?”
王严听到这话更是气愤,喝道:“你再说一遍!”
郑涛又叫到:“我不要你管了,你又不是我爹娘,我不要你管了!”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了郑涛的脸上。
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郑涛仿佛失了神一样,他知道自己说出了很过分的话,不敢再看王严。
王严这一巴掌甩出之后,好像脾气也随着不见了,脑子里恍惚一下,轻轻道:“涛......”
没等王严讲出剩下的话,郑涛已经扭头跑向林子里,田叔几人想去追,却发现自己竟追不上这小孩,就以为过段时间他会回来,便不再去追了。
王严傻傻愣在原地,听着田叔等人的指责,望向郑涛跑去的方向,心中懊悔不已,又想到已离世的兄弟和妹妹,遂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