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海宫门下,郑涛问道:“师父,咱们这是要去海边做什么?”平四海道:“你不必多问,只管跟紧我就好。”
郑涛心想:“这未免太瞧不起人,走个路还能有多快?”
正当郑涛忿忿不平时平四海已经迈出去好几步,郑涛只好赶忙跟上,起初以为平四海只是比平常人走路快了那么一点,可两人越往前走,之间的距离就拉的越远,郑涛只能用全力奔跑才能勉强跟上。
有好几次几乎只能看见平四海的影子,郑涛便大喊:“师父你等等我。”平四海却很是厌烦,觉得这小子奶里奶气的,又怕他迷失在迷阵路中,便故意等到他不叫唤了才放慢脚步。
停停走走数十次,两人才终于到了海边,郑涛这才松了口气,手置于双膝上喘着粗气。
“小子,你还觉得老夫什么也没教给你吗?”平四海捋着胡子,神情悠然。
郑涛抬起头来,一上一下的喘息让他开不了口,心想着:“你教我什么了教我,教了我还至于如此?”
“好了,你坐下罢。”郑涛虽然不懂平四海意欲何为,但他也觉得坐下还是比站着来的舒服,于是一屁股下去,瘫坐在沙子上。
平四海眉头一皱:“你见过哪个习武的人是这么坐法?双腿盘坐,腰背起直,打坐的功夫还要我手把手教?”郑涛知道自己愚笨了,便痴痴一笑,立马坐好。
“常人若是以你刚才的步调走这迷阵路,早就不知魂归何处了,幸得你采几个月的阳心草才能跟上,这便是老夫教给你的。”
郑涛一下明白过来,那书上也写着阳心草的功效,自己的筋骨确实也愈发的硬朗了,知道平四海好面子,郑涛又拱手作揖:“师父教诲的是。”
“不用猜我心思,闭上双眼,专于脉搏而非呼吸,以心神带动气运。”郑涛听后即照做,吐纳数次,便不再喘气,反而心旷神怡,闲适自得。
“气通耳鼻,心连脉络,耳听潮声,鼻闻潮风,心脉随潮动,潮静呼气,潮动则吸,潮来潮去为气运,一呼一吸成心神,气运好则心神坚,心神坚则气运长。”
郑涛心中默念几遍,照着这个法子试了几次,心中不解道:“方才叫我以心神带动气运,这口诀岂不是与其矛盾?”这一走神郑涛立马乱了呼吸,又变成了最初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见着郑涛的狼狈模样,平四海只是一句:“先静后动,再来。”
郑涛自诩聪慧,一连几次运气纷纷失败,不由得懊恼:“师父,为何我依着口诀来总是不行?”平四海佯怒:“练功岂是一朝一夕?心有旁骛如何能成的了?”而后盘腿坐下,只是三次呼吸间便心神入定。
看着平四海闭目而坐,任凭风吹潮闹愣是一动也不动,郑涛也静下心来坐好,学着平四海的样子闭上双眼,脑子里只有那两道口诀。
起初郑涛仍然心神难定,思绪难静,但还是勉强不会乱了方寸,依照口诀吐纳去,良久之后终是心神皆安,感觉丹田内的气息一起一落,一动一静,似是面前潮水一般。
再一睁眼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郑涛却完全没有饿的感觉,心想这门功夫可真是绝了,练成了还不像仙人一般?
这时平四海扔来一袋干粮,郑涛笑嘻嘻道:“师父你收着吧,徒儿一点儿也不觉得饿。”
“叫你吃你就吃,只是脑子告诉你没饿,肚子又没告诉你。”
似乎只要平四海一用这种命令的口吻讲话郑涛就会下意识照做,郑涛早已知道这个问题,但自己在平四海看来不过一只蚂蚁,实在是没什么拒绝的资格,于是捡起干粮往嘴里塞去。
“不用这么着急,你边吃边听着。”郑涛抬头看向平四海,开始细嚼慢咽。
“我四海宫武学先是结合佛家功夫与吞星府的天地不仁,再是老夫在这岛上几十年来自行钻研所创,与大江大河,海中浪涛脱不了干系,拜入门下后本应由我赐名与你,但你是故人之子,也不必了,
老夫一生武学即一卷《四海神功》,但手写原本被那逆贼给偷取,我也懒得再写,不如言传身教来的好,这《四海神功》共四卷,分为江、河、浪、涛,你可知其分别为何意?”
此时郑涛已经吃的差不多,听到平四海提问,擦拭了手上嘴上的残余,摆出一副要回答的样子,转念一想:“这不你写的东西吗,我从哪里得知?”于是只能摇摇头。
“谅也如此,江,代表着生生不息,绵绵不绝,千江之祖长江,自夏时已有记载,千百年来也未曾断流,能养百城,育万人。
河,则是奔腾不止,一往无前,中原大地,南有长江,北有黄河,黄河之美在其澎湃,若长江是彬彬有礼的文人,黄河就是直来直去的汉子。”
还在东青岛上的时候郑涛已经从王严那听说过长江黄河,常常期盼着去往中原一览其秀丽壮美,现听平四海讲述,不禁更加好奇。
“至于浪涛,乃世上最奇之物,潮小为浪,可推波助澜,潮高为涛,可势吞万里,我说的这些,你可懂了?”
平四海所述郑涛都一字一句记在脑海里,郑涛也一直在琢磨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与武学有何联系。
不过一会,郑涛便答道:“我明白了,江的生生不息就好像师父传授我的口诀那样,令气息绵长不断,河就好比舅舅以前给我说的,动手的时候就不能退,要一鼓作气,而浪涛是在说要懂得变通,何时起势,何时变势。徒儿可说对了?”
虽然面色不改,但平四海心里却是不断感叹:“这孩子悟性实不低于他父亲啊。”
“与你说的相差无几,江练气,河练外,浪练内,涛练势,一步步来,神功可成,方才传你的口诀便是练气先诀,等你全然熟悉了就可以回宫里一趟。”说完平四海就转身要离去。
郑涛先是喜悦,日思夜想都在想着练武,今日终于迈出第一步了,缓过神来后大呼:“回宫里!?”
平四海应道:“饿了打鱼,困了打坐,自己搭顶草棚,以后都在海边修习,我也许会来看你的。”
待郑涛听到后已经见不得平四海人影了,他怒地捡起地上没吃完的干粮,又一把丢向海里,本想大骂一声,可见着面前无边无际的蔚蓝,郑涛还是久违的开怀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