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弘诺今晚看似心情不错,斜靠软枕之上,双眸微眯,一副改恶从善,回头是岸的架势。
我转了转不太好使的脑子,琢磨着假冒裴兼蒹身份这事怕是瞒不住了。
迟疑一下,虽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基本道理,但仍心存一丝侥幸,问道:“若我说我是裴蒹蒹会怎样?若我说不是她,又会怎样?”
“欺我者,下场只有一个字,你懂的。”他没有睁眼,只是长睫微颤一下,便令我心惊胆寒。
我再三思忖,诚恳答道:“我不知自己是谁,我那日从天而降,落在御花园里,你也在场,然后你们就都唤我太子妃了。”
他沉默不语,只凤眸露出一道微光。
我见他并不接话,接着道:“我许是脑子摔坏了,那日落地之后,以往之事,竟一件都不记得了。”
“你左臀上的胎记从何而来?”他问道。
我不知自己是否该出卖裴氏夫妇,但在心底隐隐觉得,不出卖他们,似还可在这世间留一道倚仗。
“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你我不知多大机缘才修得今日这一场母女……女儿今后若有难处,尽管告诉为母,相府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顾氏那日与我单独在房中的私密之言犹在耳畔。
我闻欺君之罪必死无疑,裴相夫妇虽有意欺瞒宇文弘诺,但他们痛失爱女本已够伤心,再被我这个假冒女儿揭发一番,岂不倒霉透顶?
那顾氏不过是在我左臀扎了一下,而且还对我讲了那么一番情真意切之言,从主观上讲,我并不愿他们因此事而遭惩罚,更不要说让他们去死。
于是,我下定决心,目光坚定道:“殿下,我身份或许会假,但我容貌身体却是比真金还真,这一点如假包换,包括我那胎记也是一直就有,这一点殿下可差人来验!”
“早已验过。”他长眉挑了挑。
“前段时间,我寻了那些顶尖易容师,你当他们单单只是为你易容而来?”
我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他前段时日打着保护我不被宇文烈劫走的旗号,一而再再而三为我易容,都是在兼带查验我的真伪。
那时我也曾有过疑问,若说易一次也就罢了,后来又令我易容为万兆晴,那次完全没有必要,他还让秋贵来说服我,现在看来,应是不相信易容师的首次查验结果,又进行了一次复查。
“那那些易容师查验后,说我的脸怎样?”我故意问他。
“比真金还真。”他在软枕上换了个姿势,回了五个字。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问道“所以,这也是你一直下不了手灭了我的原因?”
“别转换话题,你先解释一下,为何你与蒹蒹生得一般无二?”
他突然睁开眼睛,直直盯着我,这令我心虚得紧。
“这个,这个,长相发肤自是天生,如若我还能忆起自己父母是谁,兴许还能问上一问……”我结结巴巴道。
他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
“你确定不是我母后派来的?”他陡然问道。
“你觉着呢?你看你母后对我的态度还不能知道真相么?”我坦然接过他那道凌厉目光。
那目光转了个弯,射向别处,又问我:“你与裴府又有多少关系?”
“我真记不得了。”我还想留着裴相这座大靠山,没准哪天有事还需要靠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