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听到咬牙的声音,只听他幽幽道:“我是常常会冒出灭了你的冲动。”
他的直率令我不寒而栗。
“那为何留我至今?”我问道。
“你不能死。”他答。
“为何?”我问他。
“你比她的脑子,果真笨了太多。”他不再回答,只留讥诮道。
我不悦,回道:“你我都坦白到这份儿上了,何不有话直说?”
“你知我父皇当初为何命我娶裴相女?”他问。
“自然是你与……她,有情!”说出那个“她”字,我心中莫名不安。
“糊涂,自古无情是天家!”他眸色一沉。
我从府上下人口中听说过他与裴蒹蒹之间美好爱情故事,本以为人间佳话,谁想他竟然如此答我。
我只好改口道:“难道是因裴相势大,你们是政治联姻?”
“看来还没蠢到家,所言不错,但也不全对。”他用余光扫了我一眼。
“那还有什么原因?因为裴蒹蒹貌美,担得起太子妃一职?”我顺口一说。
“她的确貌美,这一点我初间你时还曾疑心你俩一母同胞,只是她聪慧异常,你与她截然不同。”他不再看我。
我叹口气道:“我那日从天而降,兴许脑子摔得不好了……”
“我与裴氏联姻,不单因为裴相势大,且因为我父皇不想万氏坐大,以致朝廷落入外戚之手。”他眼睑低垂。
我感慨着他那句“自古无情是天家”,还可以接上一句:“防火防盗防老妈”。
虽然万皇后日日恨不得我死,但婆媳之间毕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千古仇恨。
而她是他亲生母亲,我不能理解母亲还会与儿子争抢的行为。
“我幼时,母亲也曾贤良淑德,慈爱有加。不然,父皇也不会力排众议,将我母亲立为皇后。”他声音暗沉,陷入回忆。
“不知何时,她开始变得争名逐利。她乞求父皇任用我舅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筹天下兵马,舅父却利用职权,欺男霸女,贪吃军饷,令军纪松弛,军心涣散,边陲临危。”
“我父皇原本是一代明君,励精图治,谁道近来不知为何,如同变了一个人,变得唯唯诺诺,优柔寡断,更奇怪的是居然开始以我母后马首是瞻,这是他从前最为不耻的行为。前些日子父皇居然又以身体抱恙为由,向朝臣提出要母后垂帘听政。”
他边诉说,语气之中便似带出一丝悲愤。
“你父皇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的变化?”听闻他这么说,我便想起我那位天上同僚占用宇文疆肉身一事,知他是下凡历劫,却不知他竟尸位素餐。
这一点,这位同僚比起我来,敬业精神就是云泥之别了。
“大约有几个月了。”宇文弘诺道,“若他不提出要母后垂帘听政一事,我也不会注意到他这段时间的奇怪之处。”
我暗道,看来是我这位同僚备位充数无疑了。
“那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做?”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