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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毒蜂

正行走间,前方树林忽然成群的野鸟惊飞起来,一阵细不可闻的声响让所有的蛇也都警惕了起来,它们不约而同昂首向前方观望不动,然后迅速钻往旁边的树丛瞬间走了个干净。欧阳听南此刻也伏在一丛矮树后面仔细辨别着这阵声响,那是一种频率很快的震动声,而且这声音来的极快,“嗡嗡嗡嗡”像是蜜蜂?

很快欧阳听南也知道了答案,这不是蜜蜂,而是毒蜂群,只见迎面而来的毒蜂体型硕大,腰细翅长,全身黄黑相间,在背部的黄黑斑纹组成的图形看来很像一张哭泣的人脸,它的学名叫“安歌人”,一看之下欧阳听南肯定,敌人知道她来了,也知道她破了蛊阵,故意在这里放出蜂群,因为“安歌人”根本不是高黎贡山土生种群,而是南美洲原始丛林里的罕见品种,一旦被它叮上,全身的痛觉神经会变得无比敏感,哪怕只是一片丝绸落在身上也会让人痛不欲生。这种毒蜂生性极为好斗,遇到走避不及的毒虫总是群起而攻之,哪怕自己折损,也要攻击到对方气绝,这也是为什么这种蜂群数量一直不多的原因。

此时此地蜂群明显是冲着欧阳听南而来,因为她身上金蚕的尸气激起了“安歌人”的凶性,毫无疑问,这群蜂是人专门养殖在这一带的。原本欧阳听南带的避虫药饼对蜂群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偏偏又送给了“VV银河”的考察队。要知道那是采集自全世界十二种至毒爬虫、十二种至毒花草、十二处天然毒泉之水,以秘法熬炼后藏于至阴至寒之地一十二年才算大功告成。期间颜色、气味会变幻十二次之多,欧阳听南所带的药饼已经变为柔和的粉红色,几乎没有味道,是药饼中的上品,现在没了这傍身之物,再凭蜂群振翅的声势估计,怕不有数千只,这个规模,寻常烟熏火攻也是不会有效果的。

毒蜂来势极快,眼看他们离欧阳听南不过百米距离,陷此绝地,欧阳听南反而镇定下来,她迅速将行李远远抛在一边,沉腰坐马,两手似开非开,似合非合,接连变幻几个手印,呼吸开始变为一种无比悠长的奇怪节奏,一吸之后,常人数息之后才呼出,然后双臂挥动,以自己为轴心开始旋转,几乎同时蜂群的先头部队已经杀到,但奇怪的是,它们在离欧阳听南一米左右的距离就无法再进一步,就像面前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并且蜂群开始随着欧阳听南旋转的方向和速度打起圈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毒蜂越聚越多,欧阳听南的身影已经被旋转的蜂群全部盖住,狂舞的蜂群中开始夹杂越来越多的枯枝败叶,此刻若是有人经过,会以为丛林中心刮起了小型的龙卷风,风里裹挟的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毒蜂,它们身不由主围着风眼狂舞,彼此之间重重叠叠,互相挨碰摩擦,一些个头小的,很快便支离破碎,只是残肢也并不跌落。

说到这里真是不得不佩服欧阳听南的急智,以这群毒蜂的特性,任何现代武器都不能奈何它们,但这一招霜家祖传“飞霜掌法”中的“月如霜”专克暗器群攻,在这一刻恰是唯一的救命招数。顾名思义如霜月色虽然柔和却是无孔不入,密密层层没有空隙。霜家祖上擅长制毒弄蛊,早于秦汉之时就开始精研此道,因为行事狠辣,在唐时已经让江湖人士闻风丧胆,这么悠长的岁月,仇家自然也不少,到元末明初,子弟中出了一位武学奇才,自负一对一之下天下没人是他对手,因为就算对方武学修为再高,也难敌自己出神入化的使毒手段,怕就怕敌人群起远攻用暗器招呼,倒是不得不防。于是在三十八路飞霜掌法外又创出第三十九式“月如霜”。此招柔中带刚,调动真气运行如轮,并遵循大自然中空气流动的轨迹,能够借力于清风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堵无形旋转的气墙,并且可以向每一枚攻来的暗器借力,不论是牛毛金针一类的细小暗器,或者铁蒺藜、甚至飞刀,最后都会被气墙卸去力道,无法伤人。霜家更定下规矩,由于这招是保命招数,因此除了霜家嫡亲血脉,一概不外传。所以欧阳青易虽是义子,也是不会的。

当然这招数除了极耗体力,修炼也极其困难,加上近代手枪等火器的威力并不是气墙可以阻挡的,因此近百年来,霜家只是保有拳谱却无人大成。直到欧阳听南5岁开始习武,便对其痴迷不已,反倒不太喜欢西洋兵器,父亲虽然不得这一招的精要,却被她给悟通了,也算是命数使然。不枉她当年吃尽苦头,几次险些走火入魔,今日才救了自己一命。

武学之道,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欧阳听南真气运转不休,这听力更比平时灵敏十倍,将近30分钟后,她觉出再也没有新的蜂群靠近,于是催发内劲,猛然颠倒行气方向,只见旋转的气龙先是滞了一滞,然后中间鼓了一下,瞬即往相反方向以更快地速度旋转起来,那些随气而舞的蜂群一下子被激地飞射开去,便如漫天飞雨,无数毒蜂的残肢断体在方圆四五米的范围内纷纷落下,一些此前挣扎没死的,此刻也都被绞的稀碎,足足一分钟还有死蜂从树梢间落下。

这时欧阳听南也接近油尽灯枯,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衣衫全被汗水浸湿了,放眼看去,只是在自己身前半米方圆是干净的,其它地方都堆满了厚厚的毒蜂尸体,最厚的地方超过半尺深,加上它们形象丑陋,此情此景真是肉麻恶心之至了。

欧阳听南心中暗暗庆幸,幸亏这“安歌人”饲养不易,若是再多上那么一两巢,明年今天就是自己的祭日了。同时她也非常惊心,敌人竟然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不但对自己的行动路线非常清楚,甚至了解自己的为人——知道她可以破了金蚕蛊阵,也知道她身上的金蚕尸灰会非常吸引毒蜂,甚至知道她必然会对懵懂的考察队心生同情,以药饼相赠,从而失了救命利器……简直是算无遗策!如果当初还以为这只是预防哥哥有后援部队的话,那么现在欧阳听南非常肯定,这些招数完全是为她而设,对方双管齐下,他们两兄妹都是不打算放过的了。

欧阳听南略微休息,又将整件事细细想了一遍,忽然想到一些什么,但整个念头又十分模糊,难以把握,只得暂时把这些念头抛开,小心翼翼趟过这虫山尸海,捡回行李继续前行,只是现下比之前又小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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