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哒哒哒,哒哒哒。
“傻了你,还不跑!”来人穿过树丛,不由分说就把咒生从地上拉起来,待他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又看到了那个傻丫头。
他这回是真的心软了,半颗心都软了:“你不是跑了吗。”
“我跑了谁救你,赶紧走。”南小朵催促道,同时拉着他往林子里躲,两人脚不停歇跑了一段,咒生才想起来要问她的事情,很重要的事情:“刚才是你开的枪。”
南小朵停下来喘口气,不忘叉腰看他:“不是我,还有谁。”样子有些小得意,又有些可爱。
“你会用盒子枪。”
“会啊,你不会吗。”
“不会。”咒生老实回答,心想她应该是深宅大院的女儿,寻常富户哪里养得出一个穆桂英来,洋枪洋火都会用,不过,既然这个丫头能打洋枪,为什么遇到俩流氓的时候不出手:“你怎么不早打死他们。”他的一顿打白挨了,咒生有些生气。
面对他新伤加旧伤的怒颜,南小朵嘿嘿笑道:“大哥,这是十响的盒子枪,也就只有十颗子弹,他们要是出来探路的,后面大部队二三十个人,我开枪不就等于暴露自己嘛。”
“那你后来怎么又开了?”这个理由咒生勉强接受,他还有一点儿不明白:“你不怕把人引来。”
她对咒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你怎么又跟过来救我。”南小朵不答,反而问起他来。
咒生被问得一愣,他看着南小朵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自己的疑虑都白费了,这双眼睛和她的主人一样清澈透明,南小朵干净得让咒生自惭形秽,她的聪明并不让他警惕,反而生出一些喜欢来。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咒生问她自己的心事,换做别人恐怕有些强人所难,毕竟他们不过认识一天一夜而已。
可南小朵一脸坦然:“我对你好,你回报我呗,咒生,我是这世上第一个对你好的人,你舍不得对不对。”
她一语道破,咒生爽然一笑,扯疼了青红的嘴角:“嘶,嗯,我舍不得。”
后来,为了躲开追兵,他们扮作私奔的小男女来到了曹家县,三块银元一个月租一间屋住,院子里还住着另一家人,在码头扛包的牛哥和帮人洗衣服的牛嫂,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一家四口挤在一间屋子里。
“屋里脏,你别进来。”咒生把想要帮忙的南小朵赶出去,他给地上洒水,擦窗,擦床架,动作又快又麻利,根本不让她又机会插手,南小朵背着包袱乖乖站在院子里,同院的嫂子很热情,拿了几个桔子过来。
“丫头,屋里那小伙子是你男人啊。”牛嫂热情地把柑子塞到南小朵手里,望了望在屋里打扫的咒生有些羡慕的说:“还挺会疼人的。”
“谢谢。”南小朵拿着柑子说。
“客气啥,以后咱们就住一起了,远亲不如近邻。”
“那这个给你。”从包袱里摸出四五块纸包的洋糖,咒生说这叫洋糖,南小朵觉得它应该叫做奶糖,她把洋糖给了牛嫂,牛嫂看到糖纸上的洋文瞪大了眼,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接下来:“俺的娘喂,小南,你可真大方。”
一直拽着牛嫂衣服的一男一女俩娃娃,看到娘亲手里有东西,只是渴望的盯着咽了咽口水,没敢和其他孩子一样见了好吃的就伸手扒拉。
南小朵对曹家县的物价一窍不通,在她看来就是投桃报李的事情,毕竟自己身上除了几颗糖,也没有别的了:“大家相互照顾嘛。”
“小南,收拾好了,进来吧。”屋里头的咒生喊道。
“哦,我就来。”南小朵冲牛嫂和孩子们笑了笑,转身往屋里走去,屋里焕然一新,收拾得整整齐齐,咒生把旧帘子拆了挂在中间,屋子自然就被帘子一分为二。
“阿生,牛嫂给了三个柑子。”她一屁股坐在条凳上和正在铺床的人说。
“甜吗。”头也不回的人问。
南小朵看着有些失水的果子,小声道:“咱们一起吃。”她不想做第一个尝螃蟹的人,这三个柑子看着就不是很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