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倒是,行军多年的习惯一时半刻难以改变,林珩收了药膏,道:“我过几天才回府,你多帮我哄哄老太君,让她别太担心。”
着实让陆离暗自腹诽了她一番色令智昏。
林珩接着道:“看以往慕容达行事,一向猖狂,如今他特意绕过了梧州城入境,一路游山玩水掩人耳目,明显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他不可能不安排后手,让你的人打起精神来,一定要给我盯死了他。再提醒下守在枢密院那边的兄弟,切不可掉以轻心。”
陆离点头,接着问:“被抓的几个刺客,暂时扣押在城外营地,你要去看看吗?”
林珩道:“可有问出什么东西?”
陆离摇头,却见林珩一笑,她接着道:“那就不必问了,先扣着,等慕容达进京那天,割去舌头,丢到使团跟前,当做礼物送给他。”
如此挑衅,深深戳中了陆离的心思,当即点头应允。
两国交战多年,死伤无数,慕容达此人看着柔弱,手段却比慕容拓更加狠辣,尤其喜欢以折磨战俘为乐,一提起慕容达的名字,边关众将士无一不恨得牙痒。
溜达到长安街尽头,已经可以见到高耸城楼之上的烛火,跟月光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但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城里的人可以放心安睡,不必担忧外敌刀兵趁夜而至。林珩抬头看着那团忽明忽暗的烛火,忽然感慨道:“那日进城,我就在想,自己这十年热血,没有白付。”
进城那日,黑鹰战旗迎风飞扬,百姓夹道欢迎,鲜花香囊丢了林家军满怀,一声高过一声的“林家军”在林珩耳边响起,欢呼声几乎掀翻了这座城池,听得她都要落下泪来。
陆离也还记得那日,即便这不是他的故土,在百姓崇敬的目光中,他也因为身上的飞鹰纹身,从心里莫名生出几分荣耀感。
回去的路上,孤身一人行走在晦暗不明的长街之上,周遭寂寥无声,只有夏夜温柔的晚风,林珩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在心里默默地提醒自己,这里不是边关,她不需要上阵搏命厮杀,暂时可以放任自己去做一个女子想做的任何事。
快走到辰枢的小院时,林珩远远就看见了他,身上披着被她洗破了的长衫,手中提着一盏夜灯,慢慢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一路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
林珩停了一下,怔愣片刻后才意识到,辰枢似乎是在找自己,那一瞬间,昏暗的前路都明朗了起来,她迈开步子,朝着辰枢飞奔过去。
辰枢听到脚步声,将手里的夜灯转了转方向,路引一般安静的立在原地。
等到林珩到了跟前,辰枢才放了心一般,问道:“见你没在院里,去哪了?”
“府上刚有人过来找,看你在读书就没打扰你。”林珩和他并肩而行,转头看他眼底已经有困倦之意,心想这几日他为了顾及自己,一直打地铺,看来是真的休息不好。
林珩心想自己身体硬朗睡几天地上也没多大关系,就想着得劝他去榻上休息,正犹豫着该怎么说的时候,安静的夜色下此刻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她听惯了这种声音,顿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往辰枢的方向一个侧身,右腿就爬上一阵钻心的剧痛,她却故作张扬的笑道:“反正都要成婚了,不如我们今后就同塌而眠?”
如此调笑的神色,辰枢这种恪守礼教的人,当即冷了脸,都忘了刚刚听到的那声异响,想要说些什么斥责之语,可一见她直勾勾的目光,就先将自己憋红了脸,将夜灯往她手里一塞,自己先行回家去了。
见他进了院门,林珩的笑脸终于垮了,她低头就看到腿上插着一支羽箭,血已经将鞋袜都染红。
长街不远处,几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正慢慢的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