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大一会,二爹提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接了哥哥的班。
兜里有奶奶的二斤肉票打底,二爹今天也硬气了很多,竟然割了一斤猪头肉,藏在了篮子底部。那时候猪头肉稀罕东西,有那钱都选择了买生肉,多配点其他蔬菜,炒了吃面,或者剁了馅包饺子,能吃好几顿,可舍不得买这又贵还不经吃的东西。
二爹平时爱喝口小酒,也不炒什么菜,就上一小碟花生米,就能喝的有滋有味,这次估计是想开开荤了,抿上一口高粱白,就上一口美味的猪头肉,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老板,给我也来一份官尝,多放点辣椒”,二爹往凳子上一坐,朝老板吆喝道。
说完,从包里掏出了一袋干饼,递给了大爹一个,“哥,没吃饱吧?吃了饼再去买东西吧,不着急。”。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孩子们看见七嘴八舌的都和二爹要干饼吃,记忆中那时候的孩子遇到好吃的好像永远都吃不够。
二爹手巧,不仅粉坊的工作干的有声有色,还打的一手好干饼。只是那时候白面不多,限制了他的量产。
村里好多人家娶媳妇嫁闺女的时候,通知亲朋好友都要送去十个白面干饼,这时候他们都会提着白面来找二爹打干饼,那个年代,民风淳朴,二爹不要钱,村民们也不好意思让他白干,都会另外留出十个干饼给他。
干饼在当地又名空格朗,状同烧饼,皮薄而脆,中空,内洒椒盐,吃起来十分干脆,在加上烤熟后椒盐的香味,也是小镇的一道名吃。
手艺的好坏就在于干饼是否饱满,二爹打出来的干饼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一般大小,都是鼓鼓的,像充了气的气球。
“好好,都有,都有。”,二爹急忙去翻用来装年货的竹篮子,这一翻不要紧,藏在篮子底部的猪头肉却不小心暴露了出来。
“爸,这是啥啊?”,堂哥看见小眼睛发亮,盯着肉一动不动的问道。
“咳......没啥,快吃干饼吧。”,二爹见猪头肉暴露急忙用东西盖住,顾左右而言他,想掩饰过去。
不是他舍不得给孩子们吃,说好的,明天村里几个关系好的要来家里喝酒,没有个像样的下酒菜怎么能行?
“二爹,我看见好像是熟肉啊,能不能让我们尝尝?就一小块。”,堂弟把捧在手里的官尝呼啦呼啦的一口气吃了个精光,又瞄上了二爹篮子里的猪头肉。
“哼,二爹真小气,都舍不得给我们吃肉。”,孩子们长这么大也没吃过几次猪头肉,都盯着二爹的篮子,口水流了老长。
“二啊,孩子们来趟镇上不容易,拿出来给他们吃些吧,哥一会儿再去买半斤给你。”,大爹发话了。
二爹是个很好面子的人,竟然被一堆小屁孩说成是小气鬼,那怎么能行,加之大哥又发话了,索性把篮子里的猪头肉全部拿了出来。
肉已经切好了,老板刀工很好,薄薄的一片一片,还撒上了葱花,白中带绿,看起来就十分诱人。猪头肉香与不香,刀工很重要,切得太厚了容易发腻,太薄了又吃不出香味来,老板切的不薄不厚,恰到好处。
“吃吧,咱不差这一斤肉,一会我再去买点。”,二爹除了种地还在大队的粉坊干活,挣的工分不少,手里自然有点余钱。
“哇,吃肉了。”,孩子们见二爹同意了,哗啦一声都窜了过来,伸出手来就要抓肉。
“等等,来我给你们分,别再抢的掉地下了就浪费了。”,二爹赶紧把装猪头肉的袋子往怀里一收。
“来小康,先给你”,二爹在老板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抓了一大把肉给小康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