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着,睡意也渐渐袭来,迷迷糊糊中也睡着了。
“开门,开门。”忽然,砰砰的敲门声从院子传来,院外喊叫声,犬吠声不停。
这些日子,夜间有一点声音我便会惊醒,正想去看看究竟,张姐过来压住我的身子,着急的说:“肯定是官兵,来抓壮丁的,你躲在屋子里千万不要出去。”说着,她便胡乱裹好自己的衣裳,走出门外。
我急忙爬到窗前看外面的情形,只见木门摇摇晃晃,再被官兵踹几脚就要散架了,张姐急急忙忙上前去打开门,院子里便涌进几个兵丁。
“官爷,我家的情况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就我和小孩子两个人,哪里还有年轻人。”张姐陪着笑脸说道。
“张氏,你别给我这卖乖,刚才去老六家,说是看见你们家有男人,你说没有,不敢让人知道,别是偷汉子呀。”说着,几个兵丁笑成一团。
“哎呦,脏水可别乱泼。老六搁那浑说,是怕他二小子被带走,您几位也行,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张姐佯装生气,撇嘴说道。
“得得,大晚上的我们也没时间和你骚情,我们进去看一圈,没人就走。”说着,几个兵丁便闯进了院子。
张姐还想上前拦着,一个兵丁厉声道:“张氏,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看在一个村子的,不想对你个女人家家动武,你这挡挡拦拦,肯定有鬼。”说着便一脚踏开了屋门。
一瞬间,一股甜腥味从屋子里漫出,“什么味儿。”一个兵丁嚷到,“好像在哪闻过。”
“王四,那你进去看看。”有人道。
一个兵丁慢慢走近了屋子,屋中没有灯光,只有惨白的月色照入房中,照在我的脸上。
只见那个兵丁吓得大叫一声,连爬带跑的逃出了房子,“有天花,有天花。”在外面嚷到,“里面有个人得了天花,脸上脖子上全是,快死了。快走,快走,一会儿传染上了。”
“什么,天花,张氏,你们家有人出痘了,怎么不早说。”
“哎呀,说不让你们进去的。我这表弟出痘好几天了,因为我小时候得过,所以才送到我这避痘,本来不想让人知道的,也不让他出门,谁知道那个天杀的多嘴。”张姐说道。
“得得,我们走了,真晦气。把他关好,别传给别人。”外面的兵丁道,“快走,快走,王四你离我远点。”
屋外声音渐渐低去,张氏噔噔跑进屋子,着急的说,“天哪,怎么回事,你怎么出天花了。”
我笑了笑,“张姐,别着急,不是天花,是过敏而已。”说着我从包袱里拿出一个药瓶,“这里面装的是兔心草的粉末,我从小就对这个东西过敏,误食的话全身就会长满红色的包,还也会有股甜味,和染上天花的征兆很像。这也是我为了防身,给自己准备的,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我的老天爷,原来是这样,真是吓死我了。”张姐大出一口气,关心道,“可这过敏也挺严重,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我无妨,明天便好了,最多身上有些浮肿。”
“哎呦,这是难为了你了。这兵荒马乱的,也是没别的办法。”张姐关切的摸摸我的肩膀。
第二天,天微微亮,我收拾了包袱,打算继续赶路,我偷偷将随身带的银子拿出一半放在自己的床板之上,虽然不多,可也能帮助这个贫寒的家买点米面吃食,解一时之难。因怕张姐推辞不要,便没有事先告知。
张姐不放心,带着元子将我送出了村外,元子恋恋不舍的拉着我的衣角,经过一夜相处,他已经不害怕我,反而不愿让我离去。这可真是个乖孩子,小小的年纪帮着妈妈忙里忙外,挑水砍柴,像个小大人,昨夜看到兵丁闯入家中,小元子一直站在妈妈身旁,想要护着张姐。
我摸摸他的头,心中满是怜惜,从腰间取下自己的左旋匕首,放在他小小的掌内,元子今年10岁,是个男子汉了,我温柔对他说道:“元子要坚强,要听妈妈的话。这是姐姐送给你的礼物,等你长到足够的大,用这把佩刀,去保护你爱的人,去保护自己。好吗?”
小元子点点头,眼中闪现点点光芒,问我,“观音姐姐,我长大以后可以去看你吗?”
“当然了。”我笑笑,“我随时欢迎你。”
“那我去哪里找你呢?”元子忙问。
我默默想了想,看着元子这般诚恳的眼神,轻轻道,“小元子,哪里有秦王李世民的旌旗,观音姐姐便在哪里。“
“我知道了。“元子用力点点头,坚定说道。
我轻笑,与她们母子二人告别,继续向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