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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整座王家老宅内的水渠河沟俱被三班衙役清理干净,一道干净的水流,开始缓缓流经王家老宅内所有干涸的河道。
林寿对照着手中草纸上的草图,在流水潺潺的王家老宅内左绕右绕,不时穿过层层廊房跨到谢亭,又不时跃上假山遍观整座地形,王公公和县衙内诸位大人也全都老老实实的紧跟其后,因为所有人此时都明白,这件窃案的最后关头就要来了。
众人跟着林寿一直行至王家老宅的后花园,在一处狭长的水潭边停步,这座水潭隐没于一片假山之中,若非林寿先派人将府宅内所有水渠暗道清理干净,再沿波讨源,不然竟差点漏了这一处密地。
这座水潭乃是作为整座府邸内活水流通的蓄水之用,碧波清净,池底幽深,不知水深几尺,水潭呈东西方向,两头都挖有沟渠,一头引自宅外活水,一头连贯府内所有水渠暗道,可谓是这座江南园林一般的府邸里最为重要之地。
林寿点点头:“不错,此处便是破案的关键所在了。”他收起草纸,冲身后三班衙役吩咐道:“你们之中谁水性最佳,站出两人来去下底探查一番!”
“……”
可是等了良久,身后数十名衙役中竟然无一人应答,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好似老僧入定一般。
如今恰是初春时节,寒风料峭,池水也是冰冷刺骨,这水潭之中又不知水深几尺,众衙役中纵然有水性尤佳者,但也是不敢在这个时节下水,这个时代,一场小小的伤寒都能要人性命,谁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一时三班衙役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集体哑火。
“这……”林寿尴尬地挠挠后脑勺,望向王公公,毫不负责任的将困难丢给他:“公公大人,您看这该怎么办?”
王公公眼看窃案就要水落石出,哪里同意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跺跺脚,大声道:“谁愿下去,咱家赏他两贯银钱!”
“噗通”、“噗通”两声,胖瘦两个衙役二话没说,直接着衣跳入了水中。
还是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况且王公公也是够阔气,开出的高额悬赏连他林寿都眼馋不已。
两贯银钱,那可是足足抵得上一个殷食人家一月的收入啊,像县衙内的柴薪皂隶,每月的薪酬也都不到两贯钱,本县赵知县每年俸禄也才45贯,折合每月俸银也才3.75贯,而今日只要跳入水中查探一番,就可以抵得上他们一月的薪酬,这让林寿都暗自后悔,早知道就这般多赏赐,他早自己光着膀子跳进去亲力亲为了。
不过随即又想到王公公曾说,破掉此案后重重有赏,林寿只得先压抑住心底的贪婪,冲水潭里两个胖瘦衙差吩咐道:“你二人速潜入水中分头行动,顺着潭底东西两个暗渠分别探清源头,若是发现任何可疑之处,马上报来!”
“是!”
两个胖瘦衙差看在那两贯银钱的赏赐上,连应答声都无形中浑厚了几分。
两人在水潭中对视一眼点点头,皆都深吸一口气,分别一东一西潜入了水中,借着岸上的日光折射,隐约可以看到他们二人像两条游鱼一般,逐渐潜入了幽深的潭水中。
一直久不作声的孙县丞,不愧是常年站在稽案追凶的最前沿,一眼就看清了林寿的用意,压着嗓子小声问道:“怎么,林顾问,莫非你认为那窃贼是从水中潜逃出去的?不可能吧,据我所知,这水底通水的孔洞狭小不说,这洞口一般都铸有铁条,一般人根本无法通过的。”
林寿双眼微闪着星光,嘴中问道:“县丞大人可知这王家老宅建造多久了?”
“历经三世。”孙县丞想了想回道:“大约已有百余年了吧。”
“百余年了啊。”林寿笑道:“那我猜测就更准确了!”
“这两者有关系吗?”孙县丞愈加纳闷了。
林寿微微一笑,也不说破,一副胸有成竹的狡黠模样,道:“诸位大人莫着急,只等那两人潜水上来,一切答案自然都会水落石出的!”
众人见他还是故作神秘,没有办法,只得强自静下心神,安静地候在水潭岸边,静静等候着那两个胖瘦衙差的回复。
孙县丞与王典史悄悄嘀咕几声,一时谁都猜不出林寿喉咙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只得干巴巴地伸着脖子瞧着水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