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曾是战国时期太子丹唱与荆轲的,但是王典史却认为,他今日之行,其悲壮,绝对比那易水河畔上尤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想那荆轲刺秦时,尚还有秦舞阳作伴,而今日却只有他王典史一人,只身入贼巢,如此对比,焉能不过之?
当然,王典史在暗自抒情时,脑子里自动屏蔽了马车后面那十个乔装打扮尾随其后的衙差们,他们仅是一伙低贱的衙门皂隶,王典史认为屏蔽他们的存在,实在是合情合理。
哎呀呀,跑偏题了,咱还是继续缅怀荆轲吧。
王典史重新闭上双眼。
当荆轲为秦王献图,持匕欲刺时,想那手中所拿的必是一把上好宝刃,也对,英雄行大事时,身上岂无宝器在手?
想罢,王典史也从屁股下面掏出了一把腰刀在手,此刀乃是十年前他刚出仕银丰县典史时,花了大价钱请的济南府里一位有名的老铁匠师傅专门锻造而成的,长约三尺三寸,重达五斤六两,锋利无比,吹毛断发,可谓之“宝刀”。
可惜,他在位这十年来,面对的都是些街头巷尾里的毛贼小盗或是坑蒙拐骗的地痞流氓,哪里值得此宝刀为之出鞘,故而这十年来,此刀他只用来悬与腰间做佩饰,还未曾出鞘饮过血。
真可谓是明珠蒙尘,让人分外惋惜。
唉!
这一刻,王典史自比宝刀,感同身受,尤为愤慨。
在场诸人无人能体会王典史的心情,就像这一千年来无人能体会到当初荆轲刺秦王时的无奈——本是一王者,偏偏匹配了一个叫秦舞阳的猪队友,专业送人头,不输才怪。
王典史自问自己本是一个盖世英雄,偏偏生不逢时,这才沦为一介蝇头小吏,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展露他才华和实力的机会。
也许,这个机会,就在今日。
王典史默默攥紧了掌中刀柄,抚摸着刀鞘上斑驳的花纹,声音之中难掩一腔兴奋:“宝刀啊宝刀,今日终于到了你我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宝刀无言。
但王典史心中却好似听到了刀内龙吟之声。
古有荆轲刺秦王,虽败犹荣,今有我老王只身入贼巢,必要马到功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