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山脚,劫案现场。
林寿跳入陷坑中,仔细观察着坑壁和那架破烂的马车,好在这几日一直大旱,没有雨水冲刷,这才没有毁坏掉本次劫案里唯一的线索。
林寿天性细密,善于观察入微,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不时以手丈量,嘴中细细估算,且看他时而眉头紧蹙,时而闭目沉思,时而又连连点头或是连连摇头。
周围众人屏气慑息,不敢有丝毫打扰。
好半响后,林寿才攀着坑沿爬了上来,赵知县赶忙出声询问道:“林贤弟,不知可有线索?”
林寿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大老爷,今日此案是劫案,可并非是窃案啊,纵然寻到了线索又有何用?总不得指望点线索就能缉拿到那伙劫匪吧。”
这话说的在理,赵知县也是关心则乱,改口问道:“不知林贤弟侦查后可有别的推断?”
林寿点头,“学生不才,确实略有推断。”他重新跳入陷坑中,指着坑壁上的铲痕,道,“大人请看,这坑壁痕迹平整规律,锄头刨得仔细,这没几年下地的经验是刨不出如此规则的陷坑的,学生由此推断,那伙强盗歹人必是由民入盗,而非资深强盗者,所以追查时,无需去考虑山中那些盘踞多年的强盗山寨,此其一。”
众人细看那坑壁,果然如此。
林寿又道:“大人再看这架马车残骸,典型的一架青舆马车,上有青布帷幔,窗有竹帘,劫匪在劫掠时不止劫走了天使和马匹,竟连那青幔和竹帘也俱都拆解了下来,由此推断,那伙强盗歹人俱是穷苦人家出身,山中营寨也定是简陋无比,入山追查时富寨和豪寨皆可无需考虑,此其二。”
众人缓缓点头,确实此理也,只有穷苦人家出身的苦哈哈才会如此节俭,想那山中营寨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估计,很有可能还是窝在哪座山洞里呢。
“林贤弟。”赵知县又问,“以你猜测,那传命天使的性命会如何?”
“大人放心。”林寿自信笑道,“既然皆是半路为盗的平民百姓,自然明白‘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只要那传命天使亮明了身份,我想那伙强盗歹人必不敢加害与他,也许等不了几日,也便放了。”
“若真如此,可就再好不过了。”赵知县听完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笑意,紧接着又皱成了一朵菊花骨朵,道,“可是那伙强盗歹人毕竟劫掠了朝廷天使,若我银丰县衙不将之绳之以法,只怕回头朝廷追查下来,我们举县官吏也难辞其咎啊。”
“那就抓呀。”林寿不客气的道。
“可是……如何抓呢?”赵知县又反问了一声。
林寿眉头一跳,顿有不好预感,转头望向一侧所站的孙县丞和王典史二人,“不知二老爷和四老爷,对于此案可有看法?”
大明朝所设的县丞和典史二官,有缉捕匪盗、查案追凶、维持治安等职责,此案本就是他们的份内之事,林寿询问他们的意见也是情理之中。
孙县丞呵呵一笑,不发一语,典型的这是属狐狸的,狡诈的很。
倒是王典史说话了,道:“某家倒有一良策,可差人乔装打扮成一富商,另派武艺高强的好手扮作百姓跟在其后,沿路再走一趟,将那伙强盗歹人引出来可好?”
林寿笑了,这不是他巧破圣旨遗失案时所用的“引蛇出洞”之计吗,这王典史倒是会现学现用,居然还变成了他的良策,只是他只学会了皮毛,没能学会此计的真髓,不免让人贻笑大方了。
林寿浅笑摇头,冲他打趣问道:“不知四老爷可曾听过东施效颦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