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王典史不解,“某家这计策跟那典故有毛线关系。”
“来,听学生给四老爷讲讲这个故事。”林寿忍着笑意,徐徐讲道:“传说春秋时期,越国有一美女,名唤西施,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周围同乡的姑娘时常模仿她的衣着和装束;更有一些人模仿她的行为举止……”
赵知县和孙县丞二人可都是有功名的进士,自然识得这个典故,林寿这一张嘴,两人就很不厚道的笑了。
“话说有那一日,西施心口痛,走路时一只手捂着胸口皱着眉头,但旁人看来如此更别有一番风姿,正巧西施有一邻居名唤东施,其丑无比,他见众人纷纷夸赞西施之美,也便有模有样的学来,可是她容貌本来就丑,如此一学更加弄得丑陋不堪,众人纷纷耻笑她,此典故便是《东施效颦》,四老爷,听明白了吗?”
王典史若还听不明白那他就是傻子了,怒气登时就上了头,“小小书生,竟敢耻笑某家,今日某家非把你的狗头揪下来不可!”
孙县丞赶紧抱住他,小声劝解道:“老王啊,可不可胡闹啊,先消消气,这案子我们还得指望着他林秀才呢,你可万不得动手伤了他呀。”
赵知县忍着笑意,打了个圆场,道:“王大人,先莫要动肝火,这是林贤弟跟你开玩笑呢。”又转向林寿,问道,“不知林贤弟能否告知,王典史此计为何行不通?”
这话一问,王典史停止了暴动,也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前几日他王典史用此计栽了个大跟头,惹得举县衙役无不对他怨恨难平,更送了他一个“王催命”的诨号,他自认为自己输得冤枉,也想知道自己此计策失败的原因。
林寿的解释干净利索,道:“一个窃案,一个劫案,两者不同,焉用一计?窃案时小贼关心则乱,故而上当,而本次劫案声势浩大,劫的又是传命天使,那伙劫匪皆是半路出家,生性胆小,侥幸劫掠成功后哪里还敢再行凶?故而此计用与此劫案只是白费时间罢了,万万行不通的。”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对呀,那伙劫匪自知劫的是传命天使后,还不立刻远遁深山里,哪里可能再露面,可笑那王典史竟还大张旗鼓的来一招“引蛇出洞”,不仅没能成功,还差点折磨死了十个衙差,真是愚不可及也。
王典史听罢,羞得满面通红,感受着县衙众人向投来的愤慨目光,他赶紧以袖遮面,惶惶退走。
无地自容啊,无地自容啊。
林寿不解,指着落荒而逃的王典史问道:“四老爷这是咋了?此计不成也无需这等模样吧。”
县衙众人讪讪一笑,无人回答。
县衙总归还得要点脸面的,自然不能将王典史前几日的那点丑事向外人道哉。
劫案现场侦查完成,三个推断也尽数告知,林寿自认为自己的职责已尽,冲县衙诸位长官们拱手一礼,这便想要赶回桃花村。
可是在场县衙诸位长官哪里肯愿意让他这般回去,好不容易诓他来了,好酒好菜也招待好了,整件劫案还没半点眉目呢,若他走了,众人岂不都得跟着大老爷吃挂落。
赵知县拉着林寿的手就不松手了,为今官帽要紧,县衙那点面子也顾及不上了,开口央求道:“林贤弟啊,我的林贤弟你可莫要就这般撒手不管了,实不相瞒,本官已是全无办法了,只有请你出马才能解我银丰县衙今日之危啊。”
周围六房司吏也俱同时拱手一礼,道:“还请林贤弟出手相救!”
此情此景,让林寿想起了那一日在王家老宅,县衙众人也是这般向他相求的,俱是诚恳无比,也俱是……空口白牙。
林寿暗地里急得直跺脚:老子没说不帮你们破案,但是哪里有你们这般求人办事的?尔等俱是为官者,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赏银呢,红利呢,别想一桌酒席就算打发了老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