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翁铁塔和三位幕后代表即到了办公室,这次翁铁塔则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态度,一脸严肃地对在场所有人做了介绍。和徐梦蕾、王东阳之前预料的没错,他们就是红山资本的代表,为首名字叫约翰,西国人,四十出头,浓眉大眼,高鼻梁,皮肤略白,带着一副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态度随和友善。如果不是在今天这个场合,你可能感觉他应该是某大学里的教授。另外两个是他的法律顾问和并购会计。
“您好,徐总,我是红山资本商南省分部的执行官(总经理)约翰,我是一个华裔,很热爱东国的文化和东国的美食,当然还有东国的美女,东国总是让人着迷。”约翰用蹩脚的东国语言先做了一个开场白。
喜爱美食和美女,估计在这个西国人约翰眼里,东国的美食和美女就是东国文化的全部,明明是一个吃货和好色之徒,反而标榜自己是热爱东国文化。徐梦蕾心里暗暗嘲笑到。
“欢迎你来到东国,东国除了美食、美女,还有五千年灿烂的历史文化,博大精深。穷极你一生能研究透一个小小的分支领域,就算是你最大的福报。约翰先生,我听说您时间管理精确到分秒,您风尘仆仆地赶到我这里来,不会是只想和我聊聊东国文化吧。”徐梦蕾没有耐心和约翰东拉西扯。
“当然不是,徐总很直率,跟您交谈真愉快。那咱们就开门见山地聊聊,徐总,我们红山资本愿意用一个友好的价格收购你们的股份。”约翰平静而不失友好地说道。
“你们所指的友好的价格是多少?”
“我们愿意用7亿资金来收购您70%的股份,资金一次性付清。公司管理层由我们来接管。当然,如果您和唐总有意向留在云鼎集团,我们也表示欢迎。”约翰继续有条不紊地说道。
“想必您身边这个翁总,已经跟您汇报过我的意见了吧。目前云鼎商超集团营业额稳定在20亿左右,利润也有5亿之多,还有固定资产、土地,怎么算也值30个亿。退一万步,按你们的估算方法,公司市值是20个亿左右,我和唐总的股份价值是14个亿,你们只拿出7个亿就想把公司收购。你们这哪是收购,简直就是明抢。”徐梦蕾清晰有点激动,王东阳用手按了按徐梦蕾的手,示意她稳定自己情绪,谈判时最忌讳的便是情绪用事,这样很容易让对方抓住自己的软肋。
王东阳接着徐梦蕾的话,问约翰:“请您陈述一下,七个亿收购云鼎商超集团的理由是什么?”
“好,王先生,相信您也是个明白人。股份买的是有预期的未来,商超类公司一般就是把未来五年可能的利润加在一起的价钱,当然可以再加上你们的土地、设备和其他有价值的资产,最后这个钱数就是股价。刚才徐总说的20个亿的市值或者30个亿都没错。不过这样估值的前提条件是未来五年都你们都能像最近两年一样经营稳定才可以,但你们的未来是不可确定的。另外固定资产是按年贬值的。土地倒是在增值,发过来想,如果一个公司经营失败,负债缠身,官司纠纷不断,土地价再高,也不会有人卖。您说对吗?王先生”约翰说完扶了扶眼镜,透出狡黠的眼光。
“我可以把你刚才说的理解成威胁吗?或者说之前唐总的官司也是你们一直在幕后操纵?”王东阳故意引导道。
“唐总的官司?什么官司。”约翰一脸无辜地问道。
“明知故问,谁偷走了协议,谁匿名举报的唐总,你们会不清楚?”徐梦蕾冷冷地说道。
约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翁百川,又缓缓地转过头,平静地望着徐梦蕾,说道:“抱歉,我不知道您两位再说什么。这个和咱们今天要谈的事情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你们先是偷走协议,造假协议,模仿笔迹,匿名举报唐总非法集资,挟持店长出庭作证,引导店长策划群体围攻云鼎商超集团总部。还说这是小试牛刀,你们还了解我们的一切。亏你们还是跨过集团,净出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们就是靠这种见不人的手段来夺去别的股份的吗?恬不知耻!”徐梦蕾剑一般的目光扫视着对面令人憎恶的四个面孔。
“徐总,请注意你的措辞,您这样严重地伤害了约翰先生的名誉,您这样涉嫌诽谤,我们有权利维护约翰先生的名誉权。”约翰旁边法律顾问“义正辞严”到。
约翰对徐梦蕾的质问,感到莫名其妙,心想不就是收购你们公司的股份嘛,你们反应怎么会这么激烈。
他刚才想表述的意思是,一个公司在收到竞争打击时,难免会出现资金链断裂的情况,到时一边丢着业务,一边还要忙着补窟窿,补不上就得要钱的一方打官司。这是在竞争失败的情况下的常态,老板经不起失败,因为失败了,有限责任背后,是要无限地承担责任。法律只能解决法律的问题,背后还有无数的伦理规则,需要这个老板去遵守。曾经收购的公司中大部分都是资不抵债,之所以能维持运营,就是靠现金流,拆东墙,补西墙。只要找到商业模式的软肋,就可以一击致命,约翰深谙此道。
面对徐梦蕾的不友好,寻常人早就会暴跳如雷。但毕竟他是一个商战老手,对情绪的控制几乎能和杀手相媲美,寻常人难以觉察他情绪的上的变化,或者他表现的情绪都是为了达到他的内心企图。
他继续说平静地道:“徐总,请您相信,我并不清楚您刚才在说什么?协议丢失、有人诬告您可以去找公安局来解决。这个和今天我们商谈的内容完全没有关系。如果您感觉我们可以继续商谈下去,我们今天继续往下谈,我可以原谅刚才您的无礼。如果您认为我们的到来,给您带来了不愉快,我们也可以中止我们的谈判。如果您需要,我们会把这个股权收购合同给您留一份,您看后再决定也不迟。行么?徐总。”
“城下之盟,不看也罢。如果我们拒不接受呢?”王东阳严肃地说道。
“那我们就战场上见,我会在商业规则内打败你,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可不是下三滥。”约翰一转之前温和的态度,目光中闪现出一丝凌厉和高傲。
图穷匕见,今日可见一般,徐梦蕾接着回应道,“约翰先生,但愿您能做一个表里如一的人,要战就遵守商业规则,输赢都能亮亮堂堂。”
约翰刚准备起身离开,好像想到了什么,就用蹩脚的东国语言,慢慢地说道:“你们东国一个人叫孙武,他写了一本《孙子兵法》,这本书有两句话很有道理,第一是“全争天下”,“先为不可胜,而待敌之可胜”。我想,徐总,您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不错,全争天下,指的是不费一枪一弹的屈人之兵,核心思想是减少杀戮;后边一句是先做到自己不可战胜,然后等待敌人出现软肋时,一战取胜。看来约翰先生对《孙子兵法》颇有研究啊。”徐梦蕾冷笑道。
“我今天不是在和您讨论《孙子兵法》,而是友善地提醒您,不要以卵击石,效率为先,资本为王。您集团真的是无懈可击的吗?真的能做到刚才所说的不可胜吗?如果真到商战对决那一天,您会发现我今天给您的条件是最优厚的。唉,如果能不战而战,互利共赢,何必刀兵相见?攻城,毁国,胜而殆者,非上善之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望您认真考虑。”说完,把收购合同认认真真地放在了会议桌上,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翁铁塔则像跟屁虫一样,颠儿颠儿地跟在后面,可刚到会议室门口,就被翁百辉拦住带走了。
约翰看了看会议室,又看了看翁百辉,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身径直离去了。
“徐总,录音还保存吗?”苏芷弱弱地问道。
“不用了,收起来吧。”
会议室里留下痴痴发呆的徐梦蕾和若有若有所思的王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