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二小姐,不知郡主是因为何事耽搁,竟连长公主的诗会也敢迟到?”问话的是先前在凉亭的那位粉衣小姐。
孟荞岚不会撒谎,又不好开口说孟云裳在睡觉,只能低着脑袋当缩头乌龟,只当是听不见。
孟荞岍则是嗤笑了一声,道:“陛下赐宴裳儿都迟到了不少,小姐这话问得当真是没意思。”
她本是无心地回敬了一句,可落到在座众人的耳朵里,生生就变成了“孟云裳目中无人不是一日两日了,皇帝她都敢驳面子,更何况长公主,可见她孟云裳是如何地看不上长公主”。
脑子里飞快地过滤出这么个意思,他们又纷纷抬眸看向长公主,只见长公主品了一口酒水,神色如常,不知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假的不在意。
但,不论真假,他们都由衷地在心底感叹了一句:“长公主不愧是长公主,宠辱不惊,当真是皇家风范!”
慕容扇是真的不放在心上,见众人看向自己,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她对孟云裳的态度,那就是谁家还没有一个喜欢到处惹是生非但又品性良善的孩子,既然是孩子,又是娇生惯养的,只要不出格,随她如何任性,又不是小门小户的,任性不起。
当然,她的心思旁人并不知晓,连她身旁的冬月也不知,闻听孟荞岍的话,脸色也不由黑了三分,正欲开口训斥,便有人替她说了出来:“二小姐,您的意思是,郡主还能越过公主去?”
孟荞岍闻声看过去,正对上一双满是怒火的眸子,而这双眸子的主人,乃是一位青色衣衫的小姐,但她总觉得这人的火气,不是来自她的话,而是针对她本人,然而,任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在何处开罪过她。
愣了片刻,她才开口道:“这位小姐,本小姐何时如此说了?人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的,无凭无据的,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青衫小姐哼了一声,道:“方才,你分明说郡主连陛下赐宴都敢迟到,在座的都听到了。”
被提及的长公主分别看了她二人一眼,却没有开口偏帮与谁。
说到底,她相熟的只有孟云裳,她喜爱孟云裳是一回事儿,为了孟云裳而偏帮她的家人又是另一回事儿。
孟荞岚扯了扯孟荞岍的袖子,小声道:“岍儿,不要生事。”
但是,此话生效甚微,孟荞岍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听到又如何?我何处说裳儿能越过长公主了?”
青衫小姐又道:“你话中的意思便是如此!”
孟荞岍嗤了一声,道:“陛下赐宴,裳儿没有迟到过么?陛下说什么了吗?这位小姐,本小姐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罢了,你自己胡思乱想,莫要冤枉到我头上来。”
“......”
迟到过么?迟到过的,而且还不止一回。
陛下说什么了吗?说了,但他说的是:“开祖帝是在马背上立的大庆,我大庆儿女,自当如此英姿飒爽,不拘小节。”
你说,孟云裳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么?陛下自己不在意,便是不认为如此,若是长公主如此斤斤计较,岂不是认为自己比陛下还要高一头么?他们抓着这一点不放,往小了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往大了说就是觉得陛下有错,这,这才是真真的大逆不道。
一时间,不单单那青衫小姐噤了声,连带在座的全都默然了,便是慕容扇自己,也微微有些变了脸。
“行了,今日是诗会,怎的变成闲话家常了?”慕容扇看了眼孟荞岍,眸底划过一丝欣赏,三言两语扭转乾坤,若是哪个男儿有幸入了她的眼,娶回家里,定是一位贤内助。
倒是她身旁的孟荞岚,虽然一言不发,看起来温温糯糯的,但那日太阳殿一事仍历历在目,看起来温软无害,实则是只高傲的马儿,磨得了性子,磨不了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