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有多冷，只有她自己知道。

大起大落的人生，身不由己的感慨，一路奔命的无奈，凄风苦雨，如今的心如死灰，若不是因为有还想奏筝，还想攀登“筝峰”的期盼，文师师是当真想远离红尘，落发为尼。

可现在，她仿佛找到了新的寄托。

不是宁贤的古筝弹得多好，而是宁贤的筝曲，是她前所未闻且直击心扉的妙曲。

原来想要继续提高自己的筝曲造诣，难得的并不是技法，指法的速度及花样的创新，而是在于曲，筝奏曲，曲拖音，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曲子弹过了，宁贤也玩爽了。说实话，唐婉奴被他“安排”成了古琴大家，本来以他的能力完全将其打造成古筝通才也没问题，但他不想这样压榨一个婉儿的劳动力。再说了，即使婉儿一个人成了全才，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不知宁掌柜的是否还有其它筝曲，在下能否有幸听到？”

如饥似渴，沉寂已久的文师师想听更多的好曲子，神情不免有些激动。

宁贤笑了笑，直接用要摇头拒绝了文师师的要求。至于理由就不用说了，这儿是青楼，毕竟要做生意的，他不说，相信文师师也明白。

“是在下唐突了。”

文师师一愣，顿时为自己失了礼节而苦笑。

“无妨，文姑娘欣赏我们满庭芳的曲子是我们的荣幸，不过若要想听别的曲子，可静观满庭芳的告示，会有更新，再来便可。”

既然没什么可提点的，也就谈不上讨论什么了，宁贤差不多可以下“逐客令”了。

“宁掌柜的……”

这时，文师师突然站起了身，轻唤了一句。

“恩？”

宁贤一愣，帮着拿布包筝的手也停了下来“文姑娘还有何事？”

“敢问掌柜的，刚才在下入楼时看到门口贴了纳贤的告示，那不知我是否有幸，来满庭芳做工？”说这句话时，文师师丝毫没有什么难堪的神色，似乎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反而还眼带恳求。

可没听说那个姑娘自愿来青楼工作的，而且是教坊的先生，这让宁贤以为自己听错了。

“文姑娘，在下这可是青楼。”宁贤不确定般提醒了一句。

“知也，只是在下不会卖身，若是满庭芳缺曲儿师，在下实愿来满庭芳为宁掌柜做工。所求不多，一粥一饭，三两银钱便可。”

三两银钱，比起教坊的待遇可要差很多了，宁贤万没想到这文师师居然来真的，不由故意为难道：“你来满庭芳，可是要签卖身契的。”

“在下知晓。”文师师坚定道。

宁贤无语了，看了文师师几眼后，正经问道：“你所为何？”

“为曲。”

“筝曲？”

“是”

懂了。

爱曲如命的人。

宁贤点了点头，将婉儿唤道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一阵，随后示意哑儿去泡了一壶茶，然后示意文师师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