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水车以龟速载着几人，突突半天，忽然趴窝不动。

见车子停在荒郊野外，何以霖将身体逐渐恢复的慧明和尚夹在腋下固定住，腾出只手拍打着铁栏杆，探头朝驾驶室，语气有点不善的喊道：“发生了什么，车子怎么不动了？”

驾驶室里并未有人传来回应，反而在一阵细微而密集的颤动后，安老教授直接打开门，小心缓慢的从副驾驶上爬下。

“安老弟，你咋下来了？”一路兴致勃勃，赏风观月的张老头见着老教授，也是一阵狐疑。

“那司机说到地方了，让玲珑小姑娘付车费。”安老教授手中拿着老式拉链钱包，显然是尝试付款不成功，滴滴司机不肯收现金。

“这就算到了？”何以霖简直不敢置信，腋下一紧，险些将慧明和尚夹成两截，忙小心看顾，一边抱怨，“这才到哪，出玉河区了么？”

“才到学校，那边亮着灯的不就是玉河校区寝室楼。”安老教授倒是对这一块熟悉，拿着钱包指着个方向道。

顺着老先生的手指看去，西面是一堵密密麻麻点满灯光的建筑，被远距离模糊成璀璨一片，不正是何以霖日夜进出的寝室楼。

还没收回视线，恰好看见那洒水车司机施施然从西面绕过来。

何以霖憋一股心火，嘴巴张合一下，刚想质问那司机到底怎么回事，就见他叉腰伸手，朝这边大喊：“喂，你们几个不下车还在上面墨迹个什么玩意！”

“呵，你就把我们送到这就不管了？”恶人先告状，何以霖怒极反笑，一字一句的从嗓子眼里抠出来，恶声恶气的。

“玲珑小姑娘别生气。”在一旁做摆设的张老头突然插嘴一句，安抚道。

“张老头，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你还护着他？”三番两次被人当猴戏弄，何以霖怒火中烧，处于种十分不理智状态，逮谁怼谁，口气极冲。

“嘿，老头子可是睚眦必报的主，哪能被坑了还给他说好话。”张老头丝毫没介意何以霖的语气，表明立场，阴恻恻笑的跟个老狐狸似得，

“本想等他开到市区再联系交警的，没成想这瓜娃子脑子还挺好使，开到半路就停下了。”

“他娘的，你们几个滴哩咕噜什么呢，啊，还不快给老子下来！”洒水车司机见两人没动静，猛击一下铁栏杆，手臂上小老鼠样的肌肉鼓起，露出手腕处深黛色的纹身。

安老教授倒是和气，见那司机凶神恶煞，一言不和就要大打出手得样子，忙上前阻拦，“诶，大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我这边把钱给你不就结了。”

“别废话，我还要等他打星评分领奖金呢。”洒水车司机一把撇开安老教授，大跨步向这边走来。

“老先生，你说怎么办吧。”何以霖看安老教授被推得踉跄几步，原先被张老头三言两语打消的火气又腾的涨起。

“嘿嘿，且看老头子戏弄、戏弄他。”张老头手撑着栏杆一跃而下，脚底柔软没半点声响，挡在司机面前，打算估量下司机的眼力。

“你又有什么事？”那司机俗人一个，几次三番收钱被打断，心中顶不耐烦，上下打量眼张老头，压根没多想，伸出手就要推他一把。

但何以霖却被那张老头跳下栏杆时，恍若浮云般轻飘飘的身姿给惊艳到，心中震惊的无以言表。

作为邓爷爷的半个入室弟子，他也算是见识过大世面、有几分眼力的人，过去的近二十年里，崆峒、武当等门派前来求医问药的中青年弟子更是没少接触。

那些个形形色色的“武林人士”中，不少都自称能以一当五、当十。但即便是武当专练轻功柔劲的道人，也没谁能做到张老头这般，身若轻絮，落地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