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目光呆滞,张老头觑眼面色惨白的洒水车司机,趁他不注意,推一把何以霖,压着嗓音示意:“快配合着表演。”
“啊?哦。”何以霖还处在三观刷新的茫然中,下意识回应一句,盯住张老头那张皱巴的脸,莫名有些想笑,不论如何平复心情,酝酿情绪,却再也找不着那种急切、悲悯的感觉。
张老头歪着头,“咿咿呀呀”的叫唤好一会,没见着何以霖有所行动,不免心存疑惑的抬头,看见张憋笑憋得辛苦的小脸,顿时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安老教授。
“老哥坚持住,我马上打电话!”安老教授挂念着那失踪的瓶子法器,在张老头的淫威下无奈“助纣为虐”,干巴巴应付一声。
看着安老教授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何以霖实在抑制不住胸中笑意,在笑出声之前,低头将脸埋在张老头的肩膀上,一边笑的身子一抖一抖的,一边大喘气的附和,
“是……是啊,老先生,你一定会没……没事的。”
听起来也还算是有种“张老头就要嗝屁升天”的悲痛欲绝模样。
“喂,王主任么?是我啊,安泽,我这有人受伤了,你们Z大附医能加紧派……”安老教授也不甘落后,扭头对着耳边屏幕都没点开的手机叫嚷。
但就要嗝屁升天的张老头显然对二人的表演都不满意,一边吹胡子瞪眼的埋汰两人拙劣的演技,一边用余光盯着慢慢冷静的司机,既骄傲又自矜的想到:也罢,也罢,还是需要我张老戏骨出马。
他“嗬嗬”喘气几声,颤巍巍抬起干枯的左手放在何以霖不断抖动的脑袋上,缓慢的为她拢起几缕乱糟糟的头发,安慰道:
“傻姑娘……别哭,哈,老头……咳咳,老头子没这么容易死,最多……最多就是下半生残疾,花……花费,咳咳,咳咳,花费多一些。”
真?实力派演技?张凤岩。
他一段话说的结结巴巴,假装咳嗽的连点三次“花费”这个词,明晃晃暗示那洒水车司机接下来的医疗费、营养费必然是天价,给他施加压力,得到些教训。
果不其然,在张老头扫视的余光中,那司机原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脸色又变得青白一片,目光飘忽游移,眉心不自然紧锁,惊慌之中透露出几分挣扎神色,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见他一副纠结、胆颤模样,张老头倒是心满意足,估摸着该出的气也出了,教训的也差不多了,正准备招呼何以霖与安老教授一声,让大家收手不再戏弄他,就看见那司机不知纠结出了个什么结果,朝几人方向大踏步走来。
那司机身量不高,走路时双腿交替的频率颇快,形色匆匆,暴露心中的不宁静,但落脚时却又轻柔脚步,一路上来竟是没发出什么声音,给人一种急切又小心的矛盾,脸上尤带三分狠厉。
张老头直觉有些不对,正准备叫那离几人还有两三步远的洒水车司机停下,却已经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