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君国的疆域在荒土诸国中首屈一指,南北两端间隔最长处为两千百里,东西则是两千四百里。
可是西部多数疆域与荒土最为庞大的山脉群“遮天”接壤,大抵为荒芜之地,并没有多少人烟。
遮天山脉绵延数千里,不仅仅与成君国的西部边疆接壤,也是禹迹和蛮西帝国的西部边界。
芜江起源于遮天山脉中的泰行山,横贯成君,赤县,九牧,青雍四大帝国以及数十小国,滋养了荒土半数的子民。
偏西十二域距离汉城一千九百四十里,最便捷的方式就是走河运。
可是芜江的起源段距离偏西十二域稍远,且前段地势起伏颇大,江水汹涌湍急,不适于河运。
离开王府将近天之后。
“王爷,涣城到了。”斩诺看了一眼高大的青石城墙,驱马走到车辇的帏裳边,低声道。
“到了?”先出声的反倒是隐洛己。
夏渊看了神色惊诧的女人一眼,“这是涣城,不是汉城!”他竭力咬字清晰。
隐洛己登时羞红了脸,忸怩地别过头,靠在另一边的窗框上。
涣城是涣域的域城,傍河而建,无论是水路还是土路,它都处在必经的位置上,乃是成君西部的中枢所在,归成君皇帝直属统辖,是西部最大的城池。
不得不说,统治者在分封的艺术上颇有造诣,那些扼据要冲的城池和富饶的土地,大都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中,王爵们治下的封地往往要逊色一筹。
当然帝都能直接统辖这距离上千里外的地域,也要归功于芜河的联通。
没有便捷省路的河运,帝都的手断然无法有效操控涣城,其他一切自然都是空谈。
这时骑队为首的斩信已经给城门处的守卒展示了进城的文书,知道了那车辇中的人物是个王爵后,守卒们尽皆垂着脑袋躬身立在一旁,不敢有丝毫阻拦。
虽说只是个偏陋之地,不受待见的王爵,可对他们这些底层的军卒来说依旧像是天上的人物。
隐洛己掀开布幔的一角,目光从守卒身上一扫而过,旋即细细打量起城墙门脸附近的景象。
喧嚣的叫卖场景,纷繁多样的剪纸,人偶,瓷器,瓜果都是隐洛己从未见识过的。
这是他们出发以来遇到的第一座城池,倒不是说从偏西十二域到此处只有这一座城池,只是夏渊奔着河运而去,便没有绕道经过其他小城。
“我刚刚好像见到神女了!”一个士卒忽然抬起头来喃喃道,盯着已经朝城央大道而去的骑队,神思恍惚。
“想狗屁吃呢?”感觉到车辇驶远,他身旁的同僚也抬起头来,嗤笑了一句,“还神女?你小子怕是想女人想魔怔了吧。”
军士方才虽然低着脑袋,却壮着胆子朝帏裳处瞄了一眼。这一瞄可不得了,魂都被摄没了去。
他不理会同僚的嘲弄,努力探长脖子,却只能看到那黑色车辇窗边掀起的一道小角。
隐洛己对此毫不知情。
“我们不在这里停留吗?”隐洛己眼巴巴地回头去看夏渊,被车外的熙攘完全吸引住了。
“涣城真的算不得什么,汉城才叫宏伟磅礴。”夏渊轻轻摇了摇头。
隐洛己不免失落,只好又把目光从掀起的帏角送出去。
夏渊也透过那一角瞥到了颇为热闹的坊市,当下看到隐洛己的背影略微落寂,心中有些不忍。他敲了敲身旁的木窗边沿,斩诺再次驱马靠上来。
“听说涣域的紫柰果久负盛名,你差人去购买一些来尝尝。”
“好嘞,我亲自去!”斩诺的语调里充斥着兴奋。
夏渊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随即就听到斩诺一甩缰绳,马蹄声“踏踏”响起,渐行渐远,不多时他就提着一大麻袋紫柰果回来了。
“果然懂我。”夏渊看到那一大麻袋,不禁赞赏地看了斩诺一眼。
他私下里一向不喜欢称孤道寡,也从不对好友们摆偏西王的架子,他从袋子里抓了一个果子出来后,就朝斩诺挥了挥手。
“给大家每人分一个,润润喉咙。”
王爷没有架子可不代表他们这些家臣就能肆意妄为了,斩诺恭敬地唱了声喏后,领命而去。
“尝尝,涣域日照充足,水源又丰富,紫柰果最为脆甜。”夏渊把手中拳头大的通红果子递给隐洛己。
隐洛己盯着那色泽鲜亮,形状圆润好看的果子,隐隐心动,却还是抑制住一把接过来咬在嘴里的冲动。
“脏!”她说。
“好吧,洗洗。”夏渊抓起水囊就要掀开布幔,又看到隐洛己摇了摇头。
“削皮!”她又说。
夏渊举着水囊的手颓然一顿,跌落下来。
“洗洗就干净了,皮脆,削掉了多可惜!”夏渊尝试劝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