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玉树一看到堇就诧异地叫了出来。堇赶紧将食指贴在嘴唇上示意他噤声。万幸,时下人们都在餐厅里吃饭,楼梯间里空无一人。
“你怎么在这儿?”玉树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看着堇说道。
堇说:“到房间里慢慢给你解释清楚。”便拽着玉树往房间里走去。
一会儿的公会,堇便将玉树按在了房间的座椅上,喵喵将房门死死地锁上。玉树看着他们这么保密的驾驶以及这本应该已经是尸体的堇,他深受震动,记者的基本素质被震飞到了爪哇国去,嗓子里一时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堇……”玉树吞吞吐吐道,“怎么是你……你不是……”
“死了?”堇回答他道,“那只是螺旋塔的一面之词,他们当时赶着回去,没带上我,于是就把我也列进了死者名单,记得么?”
“你说的是……三强争霸战的那次?”
堇点点头。
玉树这才喘过一口气来……扶着额头。
“天哪,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那一段时间你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也没见你在你家周围活动过,整个兽圈都认为你死掉了,”玉树道,“甚至还有人给你开过追悼会来着。”
堇一惊:“追悼会?谁开的?”
“就是那几个你指导过的玩家,”玉树道,“他们给我说的。他们还说如果不是你,兽灵联合根本赢不了螺旋塔。”
这可真是让龙印象深刻……
“堇,”玉树很焦急地问道,“你如实回答我,你那些天去干什么了?”
堇看了看喵喵,想要征询她的意见。她只是耸了耸肩……堇深呼吸了一下:
“可以告诉你,但是我得给你上一把锁,防止你泄密。可以吗?”
玉树稍有犹豫,但还是答应了:“行吧,来吧。”
在相灵学界中,的确存在着能防止人泄密的相式。但这些相式普遍仪式复杂,而且破解起来都比较轻松,并不顶用。但很幸运,喵喵恰好知道一个更简易更可靠的相式,而且因为月向能概念的运用,这相式是很难被突破的。
未几,反泄密相式运导成功,堇坐到玉树的对面,十指交叉,严肃的将自己从遇见喵喵到从艾冠返回的事情给玉树讲了一遍。庞大的信息量,让玉树稍稍有些宕机……
玉树沉沉地叹了口气:“明白了,所以这次你回来,是想发动兽灵联合对抗相灵学派的战争的么?”
堇点点头:“至少也要比任由人屠宰强吧。”
玉树点了点头,双眼看着堇,眼神里透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悲伤:“静树去参战了。”
“参战了?”
玉树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他参战了,给螺旋塔当兵去了。”
“我劝了他很多次他都听不进去,”玉树的语调里不无悲怆,“他就是这样,总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好,我甚至都不知道螺旋塔给他灌输了什么东西!”
“所以,”堇的眉间阴云笼罩,“静树真的彻彻底底地去了螺旋塔的军队了吗?”
“去了,”玉树道,“在决赛的那会儿我就应该注意到他的异样的,但是我根本没上心。然后静树就决定去了螺旋塔军队。他是在加入之后才给我说的。根本不给我商量的余地……而且相灵学派之间的战争根本就是一触即发啊!”
但堇又能说些什么呢……
“也许没那么糟糕,”堇说道,“在战争中遭受不幸的毕竟是少数,对不对?”
少数?这根本就不对的吧……但是,堇现在除了安慰他之外,又能做些什么事情呢?危机临头,而他除了等待时机和安慰他人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在历史与命运的巨轮前,一介平民的意志与能量,根本不值一提……
“谢谢,”玉树说道,尽管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这句话纯粹只是用来麻痹神经的安慰话,“感觉好多了。”
堇微笑着点点头:“这次世界会战,你有什么打算吗?”
玉树摇摇头:“也就是报道报道这里的战况,写点评论什么的吧。我打算把自己的关注点放在平民公会上多一点。堇,如果你们能在这里取得突破,我一定会花重笔来报道的!”
“那到时候就有劳了。”堇说道,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这次行动,简直就是一次赌博……
“对不起,最近有些情绪不稳定,”玉树努力地挤出一丝笑颜,“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没关系,”堇道,“但是记得,关于我们的事情,请一定不要说漏出去。”
玉树微微颔首:“一定。”
玉树站起身来,堇目送着他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放心吧,”喵喵道,“相式会管住他的。”
“他也没有动机出卖我们,”堇说道,“不觉得吗?“
喵喵耸耸肩:“希望如此吧。”
今天,兽灵联合依旧学昨天的模样,又搞了一次集体训练。唯一不同的,就是昨天被会长针对的前二十名玩家们,全部缺席。
堇决定今天就在酒店里呆着,在沉浸模式刷一刷图就好,顺便也可以带一带喵喵。窗外,阴云几乎已经压到了稍高一点的大楼的头顶上,随时都会下雨的模样。
与此同时,显化实验场的所在地——中国西昌,在这座城市的螺旋塔据点大厦中,一个重剑不离身的人影走出了灵道,快步走出了据点。
这个据点,就曾经是螺旋塔指挥统筹着显化实验的地方,还邀请了一帮游戏公会的成员前来参观。其中一个人,甚至在中途叛逃了,并且是里应外合式的。
他对这一切记得很清楚。
斩下那叛徒头颅的鲜血,微微染在重剑锋刃上。而那策划造反的人也被他斩击,他还从那人那人拿到了一份璞玉的手谕。虽然那份手谕,事实证明,对兽印这种脸皮厚比城墙的学派来说,根本起不到作用。
但现在,他有些慌张。
这据点中的人自然感受不到他慌乱,常年出入生死的经验已经能让他有足够的能力,在任何危情下都保持冷静。他想,今天他做的这些事情,一定会让坠那个家伙大吃一惊的。
毕竟,他可是“螺旋塔的走狗”这一类的人,就像是那一帮傻里傻气的高级成员一样,是被相式洗脑之后的产物,只知道替公会卖命的机器。
然而子廷之,有自己的打算。
他是螺旋塔中的精英,身居要位,但就和堇一样,他也不可能为这样的组织尽心尽力。他是既得利益者,现在,既然利益已经在迅速地转化成风险,他就应该迅速脱离。并且是以一种任何相灵学派日后都不会再信任他的方式与之一刀两断。
于是,他选择了西昌这个地方,一个兽印与螺旋塔据点兼存的城市。
只要他能和兽印的接应部队碰头,将他口袋里的东西交到兽印副长手中,他便能彻底地将自己和相灵学派的关系撇清。
螺旋塔不会在这种紧急事态下派出大量人手追捕他。
而兽印和天使龙,因为顾虑到坠的原因,也不会重用他。说不定兽印都根本不会为他提供职位。
趁着螺旋塔受到牵制的这段时间,他可以举家逃到某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然后在哪儿隐姓埋名地过万一生,甚至还可以演习演习相斗术,写几本书一代一代传下去,让螺旋塔永远都找不到他,或者即便是找到了,也鞭长莫及。
时值深夜,这里的大街上,只有路灯如同亘古地亮着。灯光暗处,一些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晃动着……
他走到了暗处,覆盖上隐形迷彩。在现在的情况下,子廷之只能徒步到兽印接应部队那里去。如果他用灵道,因为他的灵道技术都是螺旋塔的,所以很可能被截下来,直接被传送到挪威总部里面。如果是那种情况,就算他的相斗能力再怎么精湛,都不可能逃得出去了。
而且,子在担心,自己的动向已经被察觉了。
好好想想他在陪劳伦琴提交兆刃剑优盘的时候,青金看他的眼神吧。就算是子廷之这样控制情绪与表情的大师,在老奸巨猾的青金面前,也隐瞒不了什么。青金肯定察觉了什么,而按照副长的脾气,只要他察觉了什么事情,便一定会上一道保险。
子廷之明白,这一趟前往兽印的路,恐怕不会多么顺畅……
此时此刻,一群螺旋塔士兵也从西昌据点里走出了灵道。在相式的作用下,他们已经全无睡意,精神百倍。
其中一个,甚至已经完全忘掉了玉树的存在。
他们拿上了武器,上了步战车。六辆全副武装的步战一辆接一辆驶出了据点停车场。看门的螺旋塔保安伸长着脖子瞅着——他似乎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架势……
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但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子夜已过,子廷之身后,寒星闪动着。在相式的驱动下,他不动声色地穿过了三分之一个西昌城。但距离接应部队还有一段距离……这很耗费体力。子廷之也许应该在出发前弄一个螺旋塔载具的使用权,虽然螺旋塔的载具每次使用都必须要申请,但子廷之也已经算是半个螺旋塔的特权阶级了,如果他说要的话,还需要考虑什么理由吗?
子廷之有些后悔了。如果螺旋塔真的派人来堵截他,那么他在路上每花掉一份体力,都会让突破螺旋塔包围的难度上升十分……即便子廷之这样,将出入战场视作家常便饭的人,竟然也慌乱了起来……
他想到和他隔着上千里之遥的妻子和女儿……他这么多年来在劳伦琴和青金手下做事,做的最成功的的一件事便是始终没让家人落入任何一个相灵学派的控制。而在他察觉到相灵学派之间即将爆发战争的第一时间,便破天荒地请了一次假,用相斗术的各种知识尽全力确保他的家庭不会被相灵学派鞭及。
但是,他还远远没有做到万无一失。如果螺旋塔已经清晰预料到了他的叛逃,并在第一时间对他的家人下手,他的叛逃就毫无疑问的没有意义了……
子廷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想要让他和他所爱的人,远离这场荒唐的战争的么?!
然而,螺旋塔——确切的来说是青金副长,已经料到了他的叛变。
只是,他料到了其一,没料到其二,青金并不了解子廷之的为人,于是便没有针对子廷之的家人下手,反而选择了集中兵力,在损失许可的范围下,全力围堵子廷之。
很快,子廷之便察觉到了环境的异常……寂静的空气中,他听觉就算没有相式的加持,他也能很清楚地听到车轮在公路地面上擦动的声音。
螺旋塔的人追上来了——子廷之的直觉告诉他道
他躲进了路旁暗巷的阴影里。
虽然子廷之披着光影迷彩,处于完全隐形的状态,但这种伪装只需要螺旋塔稍稍黑进城市监事网里,用相式给摄像头上一层反迷彩“滤镜”,子廷之的行踪便暴露无疑。
出于这层原因,子廷之前往兽印接应部队的轨迹,都是不惜绕远避开监控密集的区域……
但不管他怎么绕,通过密布全城的监视网络,螺旋塔都能将他的行踪掌握个大概。所以即便他身上没有任何能用来定位他的东西,螺旋塔只要想截击他,并没有什么难度。
躲在暗处的子廷之简直是在竖着耳朵听着那行驶声的动向,奋力想要定位车队的位置。最开始,这声音就像是目标明确的一样向他飞快靠近,而后就像是犹豫了一下,声音一下变得很小,然后又变大了。车队听起来方向一拐,驶远了。
看来是子廷之过虑了……
他从暗巷的阴影下走了出来……但就在他的视野从窄巷的这一条缝倏尔铺展成整条街道时,子廷之意识到,自己错了!透过眼角的余光,他看见螺旋塔的车队,正停在他侧旁不远处。
他赶紧跳了回去。而就这一下,螺旋塔的追兵便知道了他就在这儿!
子廷之听到这些人互相大喊着,车辆发动了,侧身堵上了暗巷的出口,黑洞洞的机炮炮口直指着他……
看来螺旋塔这次,压根连活捉他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想用一发机炮炮弹将他打得脑髓炸裂不是么?也对,螺旋塔出了个他这么实力惊人的战士,高层们也一定很忌惮他吧!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花精子弹冰雹般向他砸了过来。按照常理,在这样的一个狭窄的空间里被机炮包抄,是一点活路都没有的。
但子廷之作为一个螺旋塔最精锐的战士,在无数场战斗中积累的战斗经验和相斗学知识,已经足以让他有了些超乎常识的力量。
子的一系列相式,在不足半秒的刹那便悉数启动完毕,而这时,机炮的操作人员才刚刚将炮口对准了他。子蹬地起步,速度惊人地飞身上墙,而这时,机炮的第一发炮弹才刚刚出膛。子借墙一蹬,飞身到炮塔上空,举起无刃剑就要劈来,而这时,机炮的第一发炮弹才刚刚打中地面,溅起混凝土碎片。
子的重剑上嵌铭阵启动,随着一阵灵越的嗡鸣,手起剑落,裹挟着相式所加持的强大动能,子廷之的重剑将机炮炮塔硬生生斩成了两半。
他跳到了公路上,冲击这辆车的驾驶室里,拔出腰际的小刀,风卷落叶般将车内的活人处理干净……子完全可以夺下这辆车的,但是他没有。子廷之看见在这辆车之后还有整整四辆步战。只要他敢开着这辆车跑路,机炮会在一瞬之间击穿整个车体,即便是衣物上有嵌铭阵,他也别想活着走出这辆车了。
打不赢,那就跑吧!如果能充分利用城区复杂的地形,他是有希望治只凭借着血肉之躯和相式,将这些步战车甩开了!
子对着后面的车队打出烟幕,在相式的作用下拔腿就跑。追兵们也发动了相式,一阵狂风吹散了雾布。子廷之冲向附近的公寓高楼,在相式的助力下踏墙而行,而追兵忌惮于误伤平民,不敢将子用子弹打下来。
但见子廷之行云流水地冲上了天台,一翻,消失在了追兵的视野里。
子本以为这样就足以甩开这些人了,然而,螺旋塔派出来追捕他的人,和平日在部队里见到的那种菜鸟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他们拔开长剑,发动相式,冲了过来。与此同时,两辆步战车展开完成,两架迷你战机冲上了天空。
子廷之在大楼的顶端穿行跳跃着。而当他透过余光看到了那帮追兵居然紧随在他身后,他心里一惊。当即站定,转身,拧动大剑,驱动着相式便是一个横斩。高压气锋拦腰飞向追兵。那些反应快及时跳起的逃过了一劫,而那些跃起稍稍迟了一些的,整个人便霎时成了两截……
子知道,自己如果一直让他们这么追着,前期的气力一定会消耗过猛,到时候可就没力气逃得到兽印接应部队那里去了!
与其被这些人追,还不如及早将他们统统处理掉来的划算。
幸存下来的追兵们在相式的助力下,一个猛跃,跳过了高楼之间的沟壑,舞动着长剑就要望子的脑袋上招呼过来。
但子廷之也不是吃素的。
他持起重剑,伴随着相式的助推,整个人如闪电般冲向敌人,大剑随之刺出,干净利落地就将一人捅了个对穿。其他的追兵见状,似乎知道自己这么迎来是绝无可能打得过螺旋塔第一战力的。他们于是拿出银匕首,迅速地开始大型构相,想利用压制相阵将子廷之大大削弱。
然而他们失手了。
子廷之一个侧翻,硬是在相阵构建完毕的那一刹那翻了出去。一道金色的巨幅相阵在半空中构建完毕,轰然压下。如果子廷之被这相阵笼罩其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而子也没功夫去多想。
引动相式,闪电般贴近敌人,大剑从腋下往肩上方只一抽,重剑的巨大动能直接将这人从天台上打飞下去。他顺势抡圆重剑,对着旁侧的追兵只一斩,剑锋擦破了他的肌肤,但高压气流已经撕破了肌肉,击碎了肋骨,将肺与心脏切成两半。这人的血止不住地从胸膛里涌出……
但子可没工夫去欣赏自己的作品。他扛着重剑,迎头往追兵冲去。而这些追兵也不傻,竟一个掉头就往回跑。堇不能冒险去追他们,如果那些家伙给他设了个埋伏,那可就糟了!
他当机立断,将手臂一甩,想要用相式再度布下烟幕。但就在这时,一架迷你战机突然出现在他的不远处,子弹对着他倾泻而来。他的肩膀中了一单,嵌铭阵及时起了作用,帮他挡下了这一发,万幸!
恢恢烟墙垂下,暂时遮蔽了迷你战机的视线。子廷之趁着烟幕还发挥着作用的短暂时间,奔跑着,飞身跃向下一座高楼的天台。然而,迷你战机隔着烟雾的盲射也给子造成很大的困扰。战机机枪的强大火力几乎让他难以招架,嵌铭防御阵中了数弹,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一旦嵌铭阵被击碎,子廷之就只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接追兵的子弹和刀刃了!
身后,迷你战机冲出了烟幕,裹挟着冰雹般的火力对着子的背影就冲了过去。子只得躲进了天台的楼梯间……如果不能将这些战机击毁,他根本没机会能逃得出去。但是,击毁战机,这谈何容易?!
他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心态。在突变灵境的战斗中,他也不是没有和飞行异常个体战斗过。这些战斗机,也只是比那些怪物多了几挺机枪,仅此而已。
这一次,不成功,则成仁,不是么?
他提着重剑,头微微弹出楼梯间,观察者战机的航向。现在这儿一共有两架迷你战机,不算太多,子廷之觉得自己想到对付他们的办法了……
瞅着一架战机这栋楼不远处的正上方,子廷之,当机立断,立即冲出。随着他脚下相式炸裂,他整个人以巨大的速度如同一枚防空炮弹般冲向那战机。重剑上的嵌铭阵发出嗡鸣,他顺势一挑,气刃追着那迷你战机的屁股便刺了过去,正中目标。迷你战机的引擎接下了这一下,大量内容物泄露出去,没有引发爆炸。
但那飞行员,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子廷之的身子依旧在随着惯性往上升。另一架战机飞入他的眼帘……子收起重剑,拔出腰间匕首,发动相式,算准提前量,而后只一扔。
匕首似乎击中了战机引擎,而且这一次,并没有引发内容物泄露。
一下惊天动地的轰爆,在所难免。只要螺旋塔的追捕行动惊动了这附近的居民,他们就别想再抓住他了!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随着子廷之的嵌铭防御阵发出一声警报声……他知道,螺旋塔惯用的那相阵盖了下来——那在争夺大型超自然事件时用到的,能将范围内一切没有相阵保护的生灵冻结住的相阵……
这相阵来得及时得可恶!
毫无疑问,螺旋塔这下是想和他来真的了。
那战机的引擎这时才炸开来。巨大的声浪和冲击波将这一片区的高楼玻璃都尽数震碎,暴雨般往地面落去……
但不论如何,子廷之已经将螺旋塔的战机尽数击落,没有这些东西的阻截,他成功抵达兽印接应部队的可能性就要大得多了!
子廷之在天台上稳稳地着陆了,落到了这群追兵的中间,挥动大剑,又是一下裹挟着相式的一斩,半月形的剑气冲击而去,没能躲开的追兵们,上半身与下半身喷涌着鲜血分家了。
子廷之已经干掉了一半的敌人,只要他在努把力,他就能将追兵们全数变成尸体,就像他在突变灵境中对怪物们所做的那样!
他驾轻就熟地抡圆重剑,顺势就要又释放出裹挟着相式的一下重击……
但是,他失算了……
亚空间的怪物并不知道压制子廷之的方法,但老奸巨猾的螺旋塔可知道的很清楚!
子廷之轻敌了。
追兵们在子廷之着陆之前,便已经掐好了他的着陆地点与时间。在子廷之站的地方,压制相阵已然临近构筑完成的那一瞬间。
刹那间,闪烁着精光的压制相阵在半空中成型了,猛然扣下。子廷之大惊不好,想要翻出相阵的作用范围,但是已经迟了,相阵压了下来,穿过了他的身体,他的力气就像在一瞬之间被剥离掉了大半,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压迫着他的意志,仿佛地心引力在这一瞬间放大了千百万倍一般。子甚至抬不起头,双臂被狠命地拖拽着,双腿十分勉强地支撑这身体,就仿佛他还扛着一个一百公斤重的杠铃一般!
在这相阵之中,他是不可能有力气挪动身体的……但还没完!他知道反制掉压制相阵的相式,而且他知道如何运用心灵构相的方法……
他集中精神,在一片漆黑的脑海中竭尽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速度绘制出相阵图案……透过眼角余光,子看见幸存的螺旋塔士兵们提着长剑近了身,扬起长剑,不消一秒,子廷之便会身首分家,就像子在此之前对无数敌人所做的那样。
然而,剑刃并没有落到他脖子上……
举剑的那人被一颗花精弹击中了脑袋,整个脑袋就像一个吹炸的气球一样被炸得无影无踪……
这是谁开的枪?
但子廷之已经没有多余的思维带宽分配给这种事情。他的相式吟诵成功,起作用了。在力量回到身上,拖拽感消失的那一瞬间,他将引动大剑往上一挑,刃尖气浪轰中敌人,将他们远远地炸飞下高楼。
堇扛起重剑,就要冲向敌人的时候,却发现追兵根本就没有理会子的进攻,而是架起了防盾相式——这种防御也只能防得住枪弹,对嵌铭冷兵器的打击根本起不了任何防御作用……
这样更好,正方便了子廷之讲他们的脑袋削下来。
然而在这时,机枪的咆哮声忽然在子身后响了起来。子廷之但见他面前的这些螺旋塔士兵的防盾在突然而来的子弹风暴下瞬间瓦解。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进行防御,只得扔下子廷之和队友的尸体,跳下高楼,撤退了。
子廷之回头一看,此时此刻,但见在他身后,是一架兽印的战机,多管机枪口的旋转还没停下来,枪口还散发着白眼,但从战机的后舱的舱门已经打开了,一个兽印成员向他着急地挥着手。
是兽印的接应部来到了这里,真是及时……这些再晚来一步,他的脑袋就要成为那追兵刀下的战利品!
子廷之收上重剑,三步做两步跑了过去,向着战机舱门飞身上去。那兽印成员抓住了子的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拽了上去。
子坐在机舱里,大口出这气,兽印成员关上了舱门,战机调转机头,飞向了兽印总部的方向。
子廷之原以为兽印给他的接应部队,顶多就是一些步兵加上一些战车。战机?真是高规格。
“带了优盘吗?”
子廷之一拍风衣口袋。因为嵌铭阵加持的关系,他的衣服并没有在战斗中破损到能将优盘漏出去的地步。倘若他到了兽印那边,估计他们对待他的方法也不会比螺旋塔好到哪儿去吧,将一个枪子打进脑袋里,简直就是便宜了他。
子廷之在螺旋塔和兽印的冲突里,可没少对兽印的人开杀戒。
昏黄灯光照耀的街道很快变得越来越远。兽印那建在近郊的基地大楼的灯火变得越来越清晰。坐在这里,子廷之甚至还能看见螺旋塔大楼的影子……
时下,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才能说服兽印才能让他们相信优盘里装的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吧。即便他拿的是真货,这些家伙几乎过剩的警惕心也能将这说成假的。
想想他当初暗中和拉通气的时候,拉的那惊讶的语气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是?
子廷之攥紧了双拳……都走到这一步了,他必须成功……他不能卷进这荒唐的战争,他的家人更不能。
相灵界,简直就像是个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