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好悻悻地坐着,堇有些暗暗地高兴。
和煦的阳光,微风,一点土草香,一直睡眠不足的堇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领队激昂慷慨的声音又一次吵醒了他。堇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被许许多多的“柱子”包围了。他抬眼向上一看,屁股、后背,然后是头,这些家伙全都站起来了,没一个人提醒他起来。透过柱子间的缝隙,他看到还有两个人在垂着头呼呼大睡,似乎是高级参战成员的人。
这一次,领队正在队伍前方做着什么演讲……
堇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场地之外停靠着一架装饰豪华的天空游艇。游艇之上站着一个端着酒杯的胖子,很享受地靠在栏杆上。堇好像在刚刚和那个胖子握过手。他的手又冷又滑,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领队的演讲结束了。一个工作人员跑来和他嘀咕了什么,他便说:“解散!自己找一个好位置观看显化实验,不许进入管制区,不许启动游戏,去吧。”
大家散开了,但说是散开,其实也差不多在原地。堇迫不及待地往地上一躺,这时,一个被相式放大了的声音划破长空:
“十!九……”
好像是倒计时。堇半坐起身来,半睁着眼,想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此刻,头顶上那轮巨圆已经被图符填充完毕,闪烁着流动着的金色耀光。一阵热风刮来,草茎和砂土被卷起,向场外扬去。
“……二,一……开始!”
一些队员站了起来,伸长脖子看过去,但堇的眼皮却越来越沉,他几乎又要倒头睡下去。
陡然间,轰雷一声如巨轮碾过长空,堇被震得睁开了双眼,看见了那头顶大阵的光芒正狂乱地跳跃着,越发耀眼。空气中产生了波动,巨大的扭曲的透明的几何形状在巨型相阵下呈现,以它为中心,周围的空气如同漩涡一般一涌而去,将不少站着的高级成员刮倒在地。
这刚刚踏入春日的草原,霎时飞沙走石……
又一声晴日雷动,漩涡般的热风止住了。如石子投入镜湖,一圈波浪在那扭曲的领域里扩开,一座无色的巨大形状显现真容,将他们尽数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下……
堇懵了,就像当初见到石头巨人的反应一样,他分辨不出这是在游戏中还是在现实里。他眨了眨眼睛,竟一时间弄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戴着游戏眼镜。
一声欢呼瞬即从这里的人群爆发而出,掌声雷动……
但此时此刻,对堇而言,他和欢呼和掌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乳白色的膜。这整个世界里,仿佛就只有他和这眼前的神迹。
仰望着挡掉了头顶半边天空的舰前端,从底部那一列列排列整齐的半球炮塔,堇认出了这奇迹的真身。
最开始公测的时候,天英座开放过独立的亚空间体系——太平洋父神大气旋。而为了进入那一系列的亚空间,玩家必须先登上天空战舰群作为中转。而舰群的旗舰,便是眼前的这艘庞然巨物。
“护世公”号,超重型天空战舰,其规模是现今存世的最大天空战舰——兽印学派的“密契主义”战舰的四倍重量,六倍体积。建造这样一座巨兽,就算是将三大学派的力量相叠也难以做到。而仅仅凭借超心灵学的知识,螺旋塔便将其现世……
堇回想起艾海雯的话。倘若那台超心灵装置完全启动,堇一点也不觉得兽印和天使龙能阻止他们实现诉求。
而他,以及那些被称之为兽迷的人们,兽灵联合,他一直在乎着的一些东西,他的信念,根本吃不下这重炮一下……
他就这么愣在漆黑的炮口前。耳畔响起了领队激奋宣传兽印天使龙必死无疑的声音,一众高级成员们兴奋地欢呼起哄。
堇真心希望自己也是像艾海雯一样,只是一个过分敏感的和平主义者,脑海中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夸大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