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五叹了口气道:“诸位,若我不做这个事情,自然也会有人来做,兴许还是更可恶之徒,做出来的事情丑恶万分。张师君与朝廷的关系甚密,我若不做,便别想当得这个堂主。当不了堂主,按我道的规矩,我是要死的。只有犯了过错的人才会被贬,到时给我按个罪名处死便是。我妻儿老小上下二十多口人,不想他们随我遭难,只好从了。”
公孙瓒道:“可这是恶事。”
廖五想起身,让公孙瓒一剑点在右胸,动弹不得。
廖五苦笑道:“我待那些人是不错的,我知道他们是寻常庶民,给足吃喝。送去洛阳,大多也会有着落。”
童虎道:“你只知有着落,却不知他们的下场,不是吗?”
廖五尴尬地点了点头。
杜昭道:“对他有什么好说的,杀了他。”
公孙瓒眼色一冷,正有此意。
“等等。”童虎道:“廖五,廖堂主,”他看了看曾珏,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我也不想弄得太难堪……我就是不懂,曾珏你为何不说你家里的事情?”
曾珏让说到痛处,哭丧着道:“让父亲、母亲知道我的处境,又嫁给了夫君,定会说我不知廉耻、助纣为虐,他们会气死的。不如让他们知道我死了,也算放下心事。”
童虎苦着脸道:“好妹妹,你死了我可就没法兑现承诺,日后还有人会信我吗?”
他叹了口气道:“我琢磨了一番,曾公该不会因此气死。女儿活着是最大的好事,既然你说这廖交午对你真心好,他们也不会不明事理。总归是困难中得一线光明,不是好事是什么?”
朱灵倒也听得点了点头。
公孙瓒却大皱眉头道:“这分明是歪理啊,哪有从了贼人的好事?”
童虎冷然道:“莫非在公孙兄心里事情便是非黑即白,天下若真是如此,还要人情世故为何?”
公孙瓒听得一怔,竟说不出话来。
廖五感激道:“多谢这位小兄弟为廖某说话。”
曾珏抱着他哭,不让公孙瓒的剑指着他。
童虎朝公孙瓒扬了扬手,道:“放了他吧。”
公孙瓒厉声道:“你让我放一贼人,怕是师父会将我逐出师门。”
童虎倒吸一口冷气,道:“你这人什么倔脾气?”
公孙瓒道:“正是倔了。”
朱灵不悦道:“廖五曾放你一次,你就放不得?”
公孙瓒道:“好,我杀他,随后自刎在此。但若要我放过他,不如杀了在下。”
童虎深知遇到了个一根筋的主,沉声道:“你说过会还我恩情,今日你就在此还我,把廖交午放了,便是还了我恩情。”
公孙瓒听得如遭雷震,倒退半步道:“你……你岂能放了他?”
杜昭黛眉微蹙,道:“师兄就还他恩情,走吧。”她可不想公孙瓒这愣头青真的自刎在此。
“哎!”公孙瓒大叹一声,携着小师妹扬长而去。
童虎松了口气,廖五起身朝他一拜,道:“今日承小英雄搭救,廖某敬如再生父母。”
童虎忙搀他起来道:“使不得,使不得,折煞在下了。只是廖堂主做的那些事情,实为人所不耻。”
廖五吁出长长一口气,道:“某虽是一堂之主,可还是于师君之下做事。有时顿觉年少不更事,早不该入他天师道,可已上了此船,要下谈何容易。赖得家传鞭法于九堂中混出名堂,博了一个堂主当当。可未曾想到会帮朝廷贩运良人,却是缺德之事,又罢不了手。”
童虎道:“廖堂主长我许多,我说句真心话,你能与我推心置腹,已是看得起我。我也不瞒什么,实话跟你说,我那婢女对我很重要,你若有办法,就帮我追回她。”
廖五沉吟道:“给廖某几日,速派快马飞驰洛阳。”
童虎拱手道:“不胜感激,依你之见,我们是否要去洛阳找?”
廖五摇了摇头:“你们找不到,此事敏感,多地转运都会加以掩盖。幸好洛阳是最后一站,我可着人查那接手之人。只要亮明身份,该是能把人要回。”
童虎问道:“我可否随行?”
廖五摇头道:“不成,容易坏了事情。参与此事之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若是打草惊蛇,恐招大祸。你大可放心,我让心腹鱼盖秘密行事,还请静候佳音。”
童虎点了点头道:“此事仰仗廖堂主谋划,我也放心不少。不妨开门见山,小弟我还有一事。”
廖五道:“请说。”
童虎问道:“卜已是否央你运送张角尸首往洛阳去?”
廖五惨笑道:“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