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流云不服,抢白道:“夫人,他一个庶子,又不得老爷欢心,怎能总让您照顾?夫人敢是忘了从前种种,忘了苏氏做的那些事了?像她那般狠心的人,留下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胚子!”
“隔墙有耳。”秦夫人警告地看她一眼,“再说苏氏获罪那年他只是一个孩子,断没有母罪子承之理。那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院角有一丛翠竹,竹前一只大鱼缸,缸后原本蹲着一个孩子,孙莫岚领命离去时,她也跟着溜出去了。她一头往秦桓的住所跑,一头哭,哭得眼泪鼻涕稀里哗啦。她并不惊诧于自己和哥哥并非同母所生,而是憎恶自己的怯懦。明明亲眼看见哥哥重伤倒地,她却出于没来由的恐惧而丢下他一人。“如此畏缩,真是枉了哥哥平日厚待于你,秦宛月!”她狠狠地叱着自己,“哥哥平时对你不够好吗?单为了兄妹之名分,你也不应弃他于不顾!要是哥哥真有个万一,我看你以后还抬不抬得起头来!”
她焦躁地守在秦桓房前,小脸皱成一团。没过多久,果见孙莫岚领着四五个小厮抬着一个人转出来。等到了近前,看清躺在门板上的人衣衫血污,发髻凌乱,面色煞白,唇角一缕血痕,秦宛月实在不能把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人,跟素日里沉静淡雅的哥哥连在一起。
秦宛月整个人都懵了,一个念头突然升起:“难道,我以后就没有哥哥了?!”她呆了一呆,猛然一把抱住秦桓垂在身侧那只无力的手,咧开嘴恸哭嘶喊起来:
“哥哥!哥哥你睁开眼啊,你别死啊!哥哥!”
“哥哥!哥哥!”
她猛地睁眼,胸口犹一上一下剧烈起伏,枕头湿了一大片,忽觉有人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不由浑身一颤,透过朦胧泪目,依稀可见一个宫女伏身过来,又听见嘈杂脚步声。那宫女一面取帕子擦拭自己额头,一面向外匆匆道:
“醒了,郡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