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城,卫国东南第一城,东南镇守府大将军府便座落在这里。而在肃州城的整个城南区域都几乎是被划作军事管制的区域,可见其军事功能之强。
碎石与沙土铺就的校场上,一骑快马疾驰而过,带起一溜烟尘。快马穿过三军演武校场,出了肃州南城门后向西直奔天骁旅驻防的军镇而去。
七天前,也就是炎历靖安七年夏秋交替的那一天,夜间丑时四刻,封佑陵率天骁旅突袭邢先锋军大营。营破,邢先锋将受枭首。同日,邢大将姬行川强攻铁云道,三日之内连破十一寨,来势汹汹。
破晓,封佑陵率援军赶至,邢国军开始撤退。
同日,卫国东南大将封平夏率军在坠马道布防,七百重骑在前,六千轻骑在后,兼有六万步兵,以守株待兔之势伏击邢军偏师。
是役,卫国大军当阵毙杀和俘获邢军过万,邢军在抛下近万具尸体后艰难后撤,封平夏乘胜将其追击至天险落凤崖,仓皇溃退的邢国败军又有坠崖者近四千。
至此,卫邢两国在靖安七年的仲夏之战以卫国大捷告终。
而这一天,一封从王都来的信,将把刚在战后平静下来的卫国搅个风起云涌。
……
“小枪,命骑兵营作集结准备!”
天骁旅驻地内,封佑陵的声音在旅帅府的书房中响起,书房中,刚训练回来还未缷甲的少年,手中紧攥着那封刚从王都送到东南镇守府的信。
信的内容非常简洁,只有寥寥数十字,但其中的所承载的信息,却足以让屋内已然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两人感到沉重。
“如果有人过问,就说在作战备演练……谁的命令也不听!”
当封佑陵的声音再次响起,杨御默然点了点头。
两人都知道这道命令意味着什么,然而今天这个抉择却可以说是在很早之前就已定好了。
稍顷,封佑陵走出了府邸,跨上亲兵早已备好的战马,策马向肃州城方向疾驰而去。身后鼓声擂动,本在午后安静的军镇骤然沸腾起来。
……
半个月前,卫国都城武威。
细雨给偌大的城郭蒙上了一层薄纱,一支长长的队伍在夹道的百姓目光中缓缓从武威南门通过,离开了卫国王城。
王姬封萦音坐在队伍中最引人注目的披红车辇中,四匹枣红骏马在前牵引着,随着车轮转动缓缓远离身后那生活了十余年的王宫,脸上不见悲喜。
只是微风细雨,带着阵阵微凉渗入心间。
队伍的最前方,是卫国的青年将军萧文静,此次带领军队负责护送王姬出嫁。在萧文静的左侧,是一个年过半百蓄着短须的老者,这人就是此次入卫使团主使,临国辅相叔墨成。
这一年的夏末,正值卫邢交战之时,叔墨成率临国使团入卫国,再次磋商塞北之盟事宜。
在盟约相关细节相继磋商期间,叔墨成临时决定向卫王提出迎卫国王姬入临,与临王第三子公子寒结亲,以巩固联盟。
那时卫邢两国之间的战事尚未结束,卫国朝廷经商议,最终同意了叔墨成联姻的提议。而卫王封睦言如今膝下唯一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儿,便是封佑陵同父异母的姐姐封萦音,那个曾以术算能力名动王城的王姬。
在这一年的秋天来临之前,护嫁将军萧文静率军并临国辅相叔墨成所率使团,与坐在马车上的卫国王姬封萦音,组成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南出武威,去往临国。
谁也不曾想到,仅仅在和亲队伍离开王城的不到一月之后,来自东南的捷报已经在一匹匹加急快马交替奔驰中送到了武威。而在同一日,一封从武威来的信也送到了封佑陵的手上。
叔墨成更不会想到,他那个临时的提议改变了数人的命运。而那个将来改变了整个大陆的命运的男人,也由此在叛逆与守护之间,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
卫国东南镇守府,大将军府的议事厅中,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少年相对而坐。
这是卫国东南边疆身份最为显赫的两个人。一个是当今卫王封睦言的胞弟、担任东南镇守府大将军之职的靖远侯封平夏,而少年就是卫国六王子、眷侯封佑陵。
封平夏看着手中那封侄子递过来的只有半截的信,左右早在封佑陵进来的时候被摒退了,此时偌大的议事厅中只有还在沉默中的叔侄二人。
中间案几上的茶碗往上冒着热气,但显然两人都没有品茶的闲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