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佑陵沉默,知道杨御担心的是什么,许久之后,开口说道:“我们的马,撑不到泾州了。”
这是一个简单的事实,也是一个残酷的事实。本来在计划中的四千匹战马,足以让天骁骑一路突袭到泾州了,但谁也想不到会遭逢一场连绵数日的秋雨,几近将这支骑兵生生拖垮。
但所有人都明白,已经到了此时此刻,封佑陵是绝不会放弃的。
“丹阳马场!”封佑陵与杨御对视一眼,同时说出了这个名字。
……
丹阳马场,位于丹阳山下那片肥沃的草原上。那是庆阳郡和丹霞郡两郡的交界处,南有丹阳山作屏障,并没有跟异国有交界。
因为卫国与临国已经多年未有战事,所以丹阳马场产出的军马除了部分留作西南边军的备用军马外,大多输往东南镇守府。
连续数日的秋雨天,并不是收草牧马的好天气,所以马场内大部分军士还有牧官牧卒都在帐篷内休息,只有一个小队的士兵披着斗篷在马场的必经入口处值守。
正当这些军士在无聊的值守中抱怨着这鬼天气的时候,雨中一些异样的声响让他们警觉起来。
大地微微颤动,这是他们熟悉的马群跑动的声音,但这时的声音却不是从马场内传来的。虽然丹阳马场已经多年未经战事,但这些军士在听到声响后也马上戒备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一面绯红色战旗映入这些军士的眼帘,战旗环绕的那圈明黄色的旗穗让他们禁不住骚动起来。
因为这是王族直系子弟出征时才能拥有的规格。
战旗之后,一列骑兵向这边高速奔驰而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在距离这些军士还有二十余米的时候,杨御向他们扔了块令牌过去,大喝道:“天骁旅奉命执行紧急军务!让开!”
为首的军官接住空中飞过来那令牌看了一眼,再看到那支骑兵为首两人年轻的脸孔,猜到了两人的身份。此时东南的捷报还没有传到这里,但看着仍旧马不停蹄地向这边冲来的骑兵,那军官已经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这两位爷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慌忙让属下撤开了路障。
“制住。”策马刚进入马场,封佑陵口中便吐出了两个字。
于是那队还跪在地上恭迎王子到来的值守军士在须臾之间就被天骁骑缴了械,四支中队在进入马场后便脱离大队,分别向马场上那些远近不一的屋舍还有帐篷群包围了过去。
没过多久,丹阳马场便落入了封佑陵的控制当中。
……
望着被缴械集中到屋舍前,面带惘然的马场守备军和牧马人,封佑陵没有多说什么,此刻也不是向任何人解释的时候。
“其余人就地休息吧。”命人带着几个资历老的牧官去挑选良马后,封佑陵挥了挥手,有些疲惫地说道。
持续数天的长途奔袭,纵然是他也感到了深深疲乏,本就浑身湿透的天骁旅将士听到命令后,纷纷席地而坐,根本无暇顾及地面是一片湿漉漉。
除了看守马场守军和牧马人的将士,其他人不一会就睡着了。他们都非常清楚这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不会持续很久。
封佑陵和杨御都没有睡,此刻虽然解决了战马的问题,但另一桩隐忧却更煎熬着两人的心神。而且谁都不知道当年那个许诺商倾天下的家伙会不会疯起来,会不会在他们之前出现在和亲队伍前。
杨御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湿毛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污垢,说道:“我们被这场雨耽搁了太多时间了。”
“希望赶得及吧。”封佑陵疲惫地笑了笑,将擦完脸的毛巾扔回了水盆里,陷入了沉默。
封佑陵和杨御都知道,若不能在卫国境内截住和亲队伍,一旦进入了临国境内,那事情将会变得更加棘手,甚至有可能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又过了一会,马群踩踏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传来。封佑陵站了起来,回首看向东方,在心里默默说道:
“姐,你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