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流放之后,朔京里吵闹了很一阵子,女帝并不管,不仅不管,连朝事都全部放权三公——卫驰倒了台,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名叫魏琛的人顶了他的缺,此人很有能力,短短时日,便笼络了大部分朝臣,并完美处理了好几件大事,顺利站稳了脚跟。
卫氏的事情还没过去,女帝突然遣散后宫,甚至还颇好心的给诸位公子指了婚,各种各样的流言传了大半个月才慢慢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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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上,火红的云遮了半边天,一个内侍笼着手弯着腰,匆匆在宫墙内疾走。
内侍一路来到一座巍峨的殿门前,恭敬的将一份折子递给一个年纪稍长的内侍,两人耳语几句,然后分开,一个往来路回转,一个则匆匆进了殿内。
这份折子,几经辗转,送到了江栖迟案前。
这是一份来自伏地的折子,伏地连年大旱,良田难种难收,早已荒废,无数人拖家带口背井离乡去往外地,又因饥饿疾病死在途中。
死尸无人掩埋,经鸟虫啄食,化作累累白骨,散落在田野荒道,一开始无人注意,没曾想半月过后,瘟疫.爆发了。
江栖迟坐在殿中,手指按在那封薄薄的折子上,殿里很安静,也显得汪德才的声音特别清晰。
“主子,奴才听闻,伏地内有流寇集结,四处散发流言,目前已有百姓被煽动,自主加入流寇之中,前几日,他们攻入槐村,以此为据点,招收散兵,意图谋逆。主子,可要剿灭?”
汪德才脸色不是很好看,说起‘谋逆’,他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浓浓的杀意。
江栖迟敲敲手指,淡声问:“流寇为首者何人?”
汪德才蹙眉,说:“奴才不曾打听到,那人很神秘,来历已不可考,初现人前时便带着面具,武艺极佳。”
汪德才跪下,道:“主子,奴才请求出京,将那人捉拿!”
江栖迟摇头,说:“不必,我这位置,有能力的,来拿便是。”
她轻轻一笑,随手将折子扔进一堆废纸当中,起身进了内殿。
汪德才起身,独自站了许久,然后才慢慢退出门去。
汪德才回到屋中,拧眉想了许久,最后一咬牙,将丁荣唤进屋里,小声吩咐道:“去寻太保,将伏地之事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汪德才是个好奴才,好奴才心里只有主子,哪怕主子是个万事不管的德行,他们也会谨守本分,但好奴才,不只是听话的,为了主子好,有的时候,好奴才也少不得自作主张。
近年来,主子越来越不管事,太师年纪渐长,太保只通武艺,虽兵权仍在,但朝中许多文职官员已被魏琛拉拢,魏琛权势如日中天,朝中大小事一概包揽,连封折子,都不能走‘明路’,堂堂女帝竟似个‘傀儡’。
汪德才咬牙,日渐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点似哀伤又似决绝的光芒。
“不管那些人想做什么,都不可能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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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栖迟走进内殿,方才还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消失,她嘴角嚼着笑,踢掉鞋子,熟练的窝进榻上男人怀中。
顾浔打了个哈欠,将她抱紧,然后小声问:“怎么了?”
江栖迟半眯着眼睛,说:“伏地有流寇,不是什么大事。”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顾浔的瞌睡瞬间没了,他坐起来,非常紧张的说:“有流寇还不要紧?你不找人剿了?我听说伏地严重,若不处理,他们……他们……”造反怎么办?
哦,好吧,这位主就是在等人造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