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长安,虽然没有晌午时分的酷暑难耐,但空气凝滞,热浪袭人,却是令人闷得发慌。
李浚皱着眉头慢慢地出了依湘园。或许是感到了不同于依湘园内部的温度,抬头看了眼黄灿灿的周边。又低下头,继续沉思着什么。
又抬起头,环顾了一番四周,长叹口气,没想到本王也会面临如此困境。
暗道,舍车保帅,舍车保帅!可谁又是车、谁又是帅?
李浚又向前走了几步,立定。看向北方,远远遥望着看不见的凤栖楼。眼神中意味难明。
深吐口气,对着身后的侍从说道:“阿忠,你去凤栖楼查查那位叫陆芸娘的官娼。看看除燕山郡王世子外还有何人接触过她,以及她背后有没有宫中的人,都给本王查清楚!”
魏忠唱喏。只是心中有些疑惑,自家郎君并不好色,何曾对这青楼女子关心过?
李浚沉吟片刻,吐口气,又说道:“走,进宫面圣。”
…………………
韦柯旭近日来可谓是意气风发。先是自家妹子被圣人、惠妃以及寿王看重,被选为寿王妃。虽说这对于韦氏一族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对于自家这一支,尤其是自己一家而言,这却是提高自家在本族中地位的重要举措。
而妹妹与寿王更是“郎情妾意”这真是意外之喜,更让他满怀欣慰。
而自己的老上司光禄卿更是表现出了对于自己的提拔与看重之意。前天更是提出了今日要与自己在凤栖楼一会,以便加强两家联系。
韦柯旭虽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的则是喜不自胜。
凤栖楼
大厅中的各族人士摩肩接踵,那一对对的男女都恨不得将身体贴到对方的身上。舞娘与嫖客有着不输于依湘园的热情,互相摩擦、互相対舞、相互喂酒调情,阵阵鼓乐,声声嘹亮。这里的热闹气氛,显示出了盛唐之时不同于其他任何朝代的别样风情。
二楼雅间
一个身着玄色袍服的男子卧坐在主座之上,把玩着一块刻着“韦”字的玉珏,颇为玩味地看着那躺在地上的韦柯旭。
这个单间里的人倒也不少,总共才八人。但此间全是男人不说,就连气氛也是异常的诡静。
地上一摊极为醒目的血迹,韦柯旭却是毫无生气地趴在地上。正好被五个汉子分成三个方向围在了中间。
一个正对着韦柯旭的彪形汉子,看上去像是这五人的头领。虬髯阔口,脸若黑炭长得倒是一副颇为凶恶的样子。
汉子盯着韦柯旭看了一眼,向着他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忽地一把抓起韦柯旭的脑袋,看着那张满是污血的脸。
“啧!”“啧!”地打量了一番,随后不屑地嗤笑一声,说道:“嗨!你们这些世家子,可曾想过有一日会被我们这些泥腿子踩在脚下?嗯?呵呵~”
说完,不等韦柯旭反应,又向着那张满是红肿的脸左右开弓,嘴里也是赫赫有词,尽是些污言秽语。
旁边的那群汉子则是兴奋地纷纷喝彩附和。
或许是这男子知晓这座凤栖楼乃是太子通过宫里置办的产业,不怕外面的人将事情搞大;亦或许是外面那些靡靡之音引起的阵阵呼号,将此间声音盖过。总之这明显是操盘者的玄衣男子看见这一幅场景犹如看戏的外人一般……淡定。
韦柯旭的脑袋被汉子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结果只听见他的喉咙中残血与声带摩擦的“呃……呃……”声音。
汉子忽地松开手,韦柯旭失去了支撑,脑袋猛地向下一坠。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便也昏死了过去。
汉子似乎是打够了,起身抬头看向二楼的玄衣男子,向着他点了点头。一副等待命令的样子,似乎是在询问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男子并未回答汉子,只是将玉珏扔在了卧案上,对着身后细声说道:“将这块玉珏递去姓韦的府上。告诉这厮的家人,就说韦柯旭大赌亏输,想要人就得拿钱来赎!”
身后的侍从明显一愣,低声问道:“现在韦将军正在左卫值守,若是此时就去……”
那男子沉声道:“太子的意思就是趁韦昭训未回府时将此事办成,你只需去做就好。”
侍从领命,躬身拿起玉珏,向着外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