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开口道:“不怪文姬,是我沉醉于先生的琴声,让其不要打扰的?”
看着面前从容有礼的青年,蔡邕心中升起了些许好感,问道:“不知阁下是?”
曹操躬身道:“晚辈曹操字孟德,特来拜访。”
蔡邕略微一怔,开口道:“可是大司农曹嵩之子?”
闻言,曹操心中些许苦涩,这个身份虽给他带来了荣华富贵却也遭尽了洛阳士族的白眼。
怎奈,这个时代太过注重名声与出身,曹操的父亲虽位高九卿,却也逃不脱是一名宦官养子之名,而他曹操也正是个宦三代。
曹操直言道:“家父正是曹嵩,若先生觉得在下此次来的唐突,晚辈即刻就走。”
“曹公子说的是什么话,你若是不嫌弃在下的寒舍,便坐下看茶。”
曹操不由感慨道:“晚辈拜访这洛阳城的名宿也有四五日了,这茶水却是第一次喝,前辈心胸非凡,府邸虽比不上那些人的大,但胜在明德惟馨啊。”
蔡邕笑着拉曹操入座,对蔡琰吩咐道:“文姬啊,去将为父上好的茶拿来。”
蔡邕接着说道:“我常听闻孟德,皆说你不修品行,任性好侠,若非今日一见,我也该落入听信这荒谬流言的下乘了。”
曹操笑道:“流言说的好,我做的事的确荒唐,该如那些君子,吟诗作赋去针砭大事,而不是去做鸡毛蒜皮的小事。”
蔡邕道:“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文人的笔骂不醒那些厚颜无耻之流,还要靠你这所谓的小事啊,我听闻现在城中那些富户见了你都要绕道走?”
曹操轻叹:“前辈还是不要嘲笑在下了,那些所谓惩恶扬善的侠义之举,不过是以暴制暴的末流,怎是男儿该做之事。”
蔡邕眼睛一亮,细细打量着曹操,一旁走来的蔡琰优雅的放置着茶叶与茶具。
蔡邕道:“文姬,将茶拿下去,把为父三十年的杜康酒斟来!”
蔡琰点头,不由望了一眼曹操,他父亲除了好友外一向不饮酒,不知为何竟如此看重初次见面的曹操。
曹操心中也有些疑惑,不知为何要将拿来的茶换成酒。
蔡邕收起了嘴角噙着的浅笑,正色道:“若依孟德之言,以暴制暴是末流,那何为上流?”
曹操双眸闪着光亮,一字一句道:“以法制国,以律治民!自上而下,申明禁令、严肃法纪!”
这一席话令蔡邕起身,于长亭间缓缓踱步,品味许久后怅然道:“若孟德早生一百年,我大汉何至于沦落至此啊,可现在……晚矣,晚矣啊!”
蔡邕不由已泪沾衣襟,心中的苦闷令他无比痛苦,长叹道:“如今的大汉王朝,已然病入膏肓,如何救,如何能救啊!”
曹操也站了起来,肃然道:“先生不必悲观,既病入膏肓那就切肉剔骨!只要不畏权贵不记生死,怎会怕杀不尽那些贪官污吏!我曹操倒想看看他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望着面前慷慨陈词的曹操,稚嫩的脸庞有着如他年轻时一般的雄心壮志。
蔡邕感慨道:“好!孟德既然有如此鸿鹄之志,何不为官?”
似乎被问到了痛处,曹操重重一叹道:“我曹孟德一无名气二无名士举荐,如何为官啊。”
一股酒香袭来,夹杂着长亭外的梅香,蔡文姬引着几名丫鬟将酒放在了石桌之上。
“你父亲位高权重,举荐你入朝为官又有何难?”
蔡邕一边说着一边将酒盏推向了曹操道:“来,尝尝这酒怎样!”
曹操接过酒盏一饮而尽,浊酒入喉带着辛辣和粮食的醇香。
“好酒!”
一盏浊酒让曹操心中郁气稍解,沉默半晌,曹操开口道:“我既抱着肃清法纪之心,又如何靠着我父亲行取巧之事呢。”
此番交谈,曹操一再令蔡邕感到惊讶,在如今洛阳城的风气下,一名青年能有这样的觉悟,实属不易。
蔡邕建议道:“洛阳乃京师重地,天下俊伟之士趋之若鹭,名士云集,孟德又何必忧虑无人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