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捉,可小虾难抓。”终于发现了一只向上游游动的虾,江小霞弯下腰准备下手,“我找到了一条,你快过来抓它。”
萧南回头看看,“不行。阿拉在上工,不能帮你干私活。”
江小霞双手轻轻插入水中,猛然捧起水把虾泼上了岸边,“你是在磨洋工吧?以前我们老师画幅画都不用一堂课。”她上了岸,捡起活蹦乱跳的河虾。
“那是国画,追求的是神似。”萧南起身到她跟前,拿过小虾掐去头塞进嘴里,“所以能一挥而就。西洋画重写实讲形似,人物画还要先懂解剖学。”
“馋嘴。”江小霞穿上凉鞋,“嗳,当画家是不是很好玩?”
如果艺术只是用来打发多余时光,确实是件修身养性的事。然而一旦将其当做了职业,就须能耐得住寂寞挨得了饥饿。君不见许多伟大的画家皆是生前穷困潦倒,身后才声名远扬。
“那等你死后,我们江湾不也跟着出了名?”听了萧南的话,江小霞捡起画板对照北山望望。
萧南被逗乐了,“呵呵,你盼我快死?”
“你真的会死?”江小霞突然为自己幼稚的问题感到不好意思,把画板还给了萧南。
萧南盯着她忽而一笑,“每个人都会死,你也一样。尤其是你们女人,等老得满脸皱纹时再死,会死得很难看。”
“哼,除非也能让我看着你慢慢变老,否则才不给你看我老时的样子呢。”
“我也想有这个福分。”萧南把画板放在脚下,“伸出你的右手。”
江小霞警觉地把手藏在身后:“你要干什么?”
“给你看手相,看看你未来会嫁给谁。”
江小霞想起小毛头的那句“算命是假,借机摸女人的手是真”的话来,把脸一沉,掉头就走,“要摸就去自摸,我要回家了!”
此时还真有人在自摸。队部里,副队长啪地把摸到手的牌拍在台上,“自摸,给钱!”
江队长、胡会计和张宝面面相觑。
“唉。你俩一正一副轮流自摸,还要不要别人活呀。”胡会计无奈地丢过一毛钱的票子。
外面突然传来胡淑梅的敲门暗号,“江队,大队来人了,你们快收起来。”
三天后,完成画作的萧南蹲在水井边洗衣服。江小霞拿小凳子过来。
“大画家,要不要我帮你洗。”
萧南朝两边望望,“不敢,你爸妈看到会误会的。”
“我妈去看我姥姥,我爸在开会呢。”江小霞拉过萧南的水盆,“你起来,笨手笨脚的看着难受。你的画完成了?”
萧南到晒衣铁丝前取下毛巾擦手,“是,报告也写好了,只等你爸回来验收了。听说淑梅要出嫁了?”
“张宝家新房子建好了,两人结婚的日子也找人看过了。”江小霞说着提起萧南的内裤,“这里面怎么滑溜溜的?”
萧南脸一红,用毛巾作擦脸样子,“是游水时不小心钻进了一群小蝌蚪……”
“骗人,我又不是小孩子!”
“既然知道,还要问我?”萧南露出一只眼。
“哼,准是你吃粥时不小心洒进去的。”江小霞使劲搓揉着,“嗳,你先别急交作业,反正还有两天时间可以照拿工分。不如洗好衣服咱俩骑车出去玩。”
借来胡淑梅家的自行车,萧南载着江小霞一口气蹬到白米山下。“其实这山并不高。”萧南望望山顶。
两人藏好车子后向山顶攀去,一块巨石挡住去路,爬不上去的江小霞急得跺脚,“回来萧南,快拉我上去!”
萧南折身蹲在巨石上伸手,“来,抓紧了。”
“不要,你会电我!”江小霞刚要去抓又缩回手来。
萧南左右看了下,捡起一根树枝,“抓住这个,绝缘的!”
一周的最后一天,天空薄云遮住了太阳,江小霞坐在苹果园边的一棵树下,萧南为她画着速写。每当萧南抬头观察她时,江小霞总会羞涩地低下头去。
“嗳,不想被我画丑了,就别低头。”萧南认真地说,“看着阿拉,不准眨眼”。
江小霞抬起头凝视萧南。当萧南再次从画纸上抬眼望她是,两人目光碰撞在一起,彼此都没再回避,紧紧吸在一起的眼神相互传递着爱恋的柔情,江小霞的脸上渐渐涂上了一层美丽的瑰色,而萧南也慢慢加速了呼吸。当萧南放下画笔要起身朝她走来时,江小霞却爬起身嬉笑着朝果园里跑开。
“不让你画了,除非你能追上我。”她边跑边大喊。
萧南向她追来。“你跑不掉的,阿拉飞人来啦——”他纵身一跃,抓住根树枝上想来个凌空飞身,不料树枝咔吧一声断了,他一屁股跌落在石尖上,疼得发出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