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嘭”，“霹雳霹雳”，天上绽放起绚烂的烟火。

“少爷，你看！好美呀！”南夕指着夜空兴奋道，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烟火。

人间的烟火。

带着人间世味的烟火。

浮云嘴角上扬，眉眼间却含着一丝忧郁。一个常年不被善待的人，纵然面对如此温馨的场景，也只会听见心底细碎的寂寞。

他问小风“你知道人生最可悲的事情是什么吗？”

小风道：“不知道。”

又问：“是什么？”

浮云淡淡道：“人生最可悲的事情就是连自己都同情自己。”

小风不明所以，“为什么？”

浮云道：“这种事情是没办法解释的。”

忽又呵呵笑道：“也对，你这无忧无虑的小鬼怎会有自怜自艾的时候呢？”

他气息微弱，说起话来自带两分自嘲和苦笑的意味。

小风不禁疑惑“难道除夕那晚玩儿的不开心吗？”

浮云轻咳两声，缓缓叹道：“不错！”

“一定又是大威惹你不高兴了！”小风斩钉截铁。

浮云却呵呵笑道：“大威在我眼里就是个和你一样调皮的弟弟罢了，我怎会真和他计较，又怎计较得了那么多呢？”

“呃——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风问。

“发生了什么——”浮云喃喃自语，眉头渐渐紧敛，不知想到了什么。

过了良久才道：“那晚简直就是噩梦！咱们徽州人都忘不了噩梦！”神情、语气极其哀伤。

小风不敢吵他，只凝神听他还会说些什么。

片刻，浮云又道：“那晚来了一伙人！”

“什么人？”

“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啊？”小风大吃一惊。

忙问：“你是说大过年的忽然来了一伙恶人？”

“不错！”

“他们想干什么？”

浮云托着下巴，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有所思道：“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目的！”

“没有目的？那你为何——”

“哼哼，你一定是想问我为什么说他们是恶人？”

小风没有否认。

浮云顿了顿，又道：“因为他们见人就砍！”他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

小风惊得目瞪口呆。心想世上除了东厂这种杀人如麻的特务机构，怎么还有如此冷血残暴的生物存在？

哎，浮云一声长吁。

小风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哼哼”浮云冷冷一笑，喃喃道：“当真忘得了、过得去吗？”

小风没有回答。

浮云道：“你是否听乏了？”

小风道：“没有。”

浮云道：“若非那晚我大难不死想必如今也不能在这儿跟你唠叨了！”

小风惊道：“啊？那晚你受伤啦？”

“嗯。”

那晚，盛世烟花下闯来一批身穿铠甲，手拿银弯刀，骑西域马的蒙面杀手。他们风驰电掣，刀光剑影，庙街顿时血流成河。

奔逃中，浮云后背挨了一刀，南夕背着他往大义门跑。

“开门！开门！”

“咦？南夕，你不是应该跪在祠堂里吗？”

“少爷受伤了，快去请大夫！快！”

此时大义门里把酒言欢，气氛高涨，众人见南夕背着受伤的浮云回来，一时半会还真反应不过来。

“还愣着干嘛？快去请大夫呀！”南夕急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回事？”浮龙问。

此刻他已喝得醉醺醺的。见儿子瘫在南夕背上，没好气道：“云儿怎么了？”

“师傅，外面来了一伙蒙面人见人就砍，少爷挨了一刀流了很多血，已经昏过去了！咱们得赶紧请大夫来呀！”

“啊？”众人大惊。

浮龙大脑登时清醒，忙问：“那伙人现在何处？”

“已从庙街杀过来了！”

“大威没有与你们在一起吗？”

“他和我们走散了！”

浮龙一听，不好，忙对众人道：“所有人听我号令！准备迎战！”

“是！”众人齐声道。

“师傅，我呢？”南夕问。

“你和大伙一起行动！”

“师傅有命，徒儿不敢不从，可少爷性命攸关，徒儿想留下来照顾他！”

“他性命攸关？南夕，徽州城大敌当前，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师傅，我——”

“南夕——”浮云轻唤。

“少爷，你怎么样了？”南夕一脸关切。

浮云微微笑道：“我不要紧，你去吧，外面还有很多人需要你们！”

南夕望着他苍白的脸，不知不觉落下两颗泪来，哽咽道：“少爷，我速去速回，你等我！”

“嗯，我等你。去吧——”

浮云讲到此处，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