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素脸色黯然,叹了口长气:“三哥,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瞒你。不过我得说明在先,此事翠山一直瞒在鼓里,我是怕……怕他知晓之后,从此……从此不再理我。”
俞岱岩静静的道:“那你便不用说了,反正我已成废人,往事不可追,何必有碍你夫妇之情?你们都去罢!武当六侠会斗少林高僧,胜算在握,不必让我徒担虚名了。”
俞岱岩骨气极硬,自受伤以来,从不呻吟抱怨。
他本来连话也不会说,但经张三丰悉心调治,以数十年修为的精湛内力度入他体内,终于渐渐能开口说话,但他对当日之事始终绝口不提,直至今日,才说出这几句话来。
殷素素道:“三哥,其实你心中早已料到,只是顾念着和翠山的兄弟之义,是以隐忍不说。不错,那日在钱塘江中,躲在船舱中以蚊须针伤你的,便是小妹……”
张翠山大喝:“素素,当真是你?你……你……你怎不早说?”
殷素素道:“伤害你三师哥的罪魁祸首,便是你妻子,我怎敢跟你说?”
转头又向俞岱岩道:“三哥,后来以掌心七星钉伤你的、骗了你手中屠龙宝刀的那人,便是我的亲哥哥殷野王。我们天鹰教跟武当派素无仇冤,屠龙宝刀既得,又敬重你是位好汉子,是以叫龙门镖局将你送回武当山。至于途中另起风波。却是我始料所不及了。”
张翠山全身发抖,目光中如要喷出火来,指着殷素素道:“你……你骗得我好苦!”
俞岱岩突然大叫一声,身子从床板上跃起,砰的一响,摔了下来,四块床板一齐压断,人却晕了过去。
殷素素拔出佩剑,倒转剑柄,递给张翠山,说道:“五哥,你我十年夫妻,蒙你怜爱,情义深重,我今日死而无怨,盼你一剑将我杀了,以全你武当七侠之义。”
张翠山接过剑来,但刺不下手?
他呆了一呆,突然大叫一声,奔出房去。
殷素素、宋远桥等六人不知他要如何,一齐跟出。
张翠山急奔至厅,向张三丰跪倒在地:“恩师,弟子大错已经铸成,无可挽回,弟子只求你一件事。”
张三丰不明缘由,温颜道:“什么事,你说罢,为师决无不允。”
张翠山磕了三个头,说道:“多谢恩师,弟子有一独生爱子,落入坏人之手,盼恩师救他脱出魔掌,抚养他长大成入。”
站起身来,走上几步,向着空闻大师、铁琴先生何太冲、崆峒派关能、峨嵋派静玄师太等一干人朗声说道:“所有罪孽,全是张翠山一人所为。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教各位心满意足。”
说着横过长剑,这时候突然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啊!
又传来两声爹爹。
张翠山听到这话,手势微微一顿。
张三丰、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四人齐声惊呼抢上。
但听砰砰砰几声连响,六七人飞身摔出,均是张翠山身周的宾客,被张三丰师徒掌力震开。
张三丰一把夺过张翠山的长剑:“翠山,你这是干什么?”
宋远桥、莫声谷、殷素素三人这才匆匆赶来。
宋远桥大惊失色:“五弟,不要意气用事啊。”
便在此时,厅口长窗外一个孩童声音哀嚎:“爹!”
宋远桥浑身一颤,连忙跑出门。
张三丰身形一晃,已到了长窗之外,只见一个穿着蒙古军装的男子手中抱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一个少年躺在他身下,正是宋青书。
宋远桥慌忙扶起宋青书。
那男子见到张三丰正要逃离,却突然感觉肩膀一沉,已经被张三丰按下肩膀。
“进去。”
张三丰低声喝道。
那男子连忙跟着进了大厅。
张翠山见到张无忌大喜:“孩儿,你没说你义父的下落么?”
张无忌开口说道:“他便打死我,我也不说,爹爹,你不要寻死好不好。”
张翠山只摇了摇头:“孩儿,你还小,你不懂。”
殷素素这时候也赶了过来:“五哥,你要是死了,我也去陪你一起。”
张无忌大哭:“爹爹,娘,无忌不要你们死。”
宋远桥抱着自家的孩子,只觉得全身冰凉寒冷异常。
“师父,青书他这是怎么了?”
宋远桥虽然内心焦急,但是还是沉住了气,向张三丰询问道。
张三丰正欲接过宋青书。
空闻已经开口喝问道:“这是干什么?寻死觅活,还比不比呢?”
张三丰涵养极高,并未动怒。
宋远桥知道今日,不与空闻等人比斗一番,难以善了。
只是此时发生这种变故,三弟俞岱岩昏过去。
五弟张翠山寻死。
一番变故,却是已经无法如之前一样。
事急从变。
宋远桥当即说道:“空闻大师,稍后片刻。”
随后,让道童,去请凌雪雁过来。
凌雪雁和宋远桥两人在一起已有数十年,当时武当派都没有创立多久。
因此,凌雪雁也会真武七截阵。
真武七截阵,若二人合力,则师兄弟相辅相成,攻守兼备,威力便大增。
若是三人同使,则比两人同使的威力又强一倍。
四人相当于八位高手,五人相当于十六位高手,六人相当于三十二位,到得七人齐施,犹如六十四位当世一流高手同时出手。
这是理论上的。
实际上,真武七截阵的威力与列阵之人自身的实力,默契也是存在关系。
真武七截阵是从真武大帝座下龟、蛇演化。
龟代表守,蛇代表攻。
威力无穷。
凌雪雁匆匆赶到,见到宋青书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心中一痛。
但此时外敌当前,凌雪雁知道不是伤心的时候。
“列阵!”宋远桥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