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听客好像怒了，霍然抬起头，脖子僵硬扭动了几下在寻找苍蝇。

很快，他就寻找到目标，然后一动不动，如临大敌盯着就要飞扑而来的苍蝇。

凝昭冬缓缓掰开李秋河的手，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面前的听客的后脑勺。

忽然，一只手伸了出来，啪的一声，将听客头顶的几只苍蝇扫飞了出去，速度又快下手又准，吓了凝昭冬一跳。

待看清是李秋河出的手，凝昭冬狠狠瞪了他一眼，正要嗔怪几句，那听客忽然缓缓转过脸。

这是一张苍白而又破了一块地方的脸，好像死人一样的肤色，眼白瞪的大大的，眼瞳如针，掀开的嘴唇糜烂而充满恶臭，一口黄牙稀稀落落，随时都将掉落下来一样。

他就这样用扭了一百八十度弯的脸孔，死死盯着凝昭冬，然后缓缓咧嘴，露出无声笑容，惨白而诡异。

“谢谢……”呆滞的声音传来，油腻而死气沉沉。

凝昭冬俏脸瞬间煞白，眼皮直跳，嘴角抽搐了几下：“呃，不、不客气……”

死人脸依旧看着她，宛如被水泡胀的眼球鼓着，脸上的笑容一动不动。

一阵阴风打着卷儿扫过凝昭冬的脸庞，掀起她的流海，好像被妖怪恶臭的红舌舔了一下。

一个激灵，凝昭冬嘴唇发干，额头冷汗点点沁出，浑身寒毛根根倒竖，她一把抓住李秋河的手，牙齿都忍不住直打颤。

李秋河眯着眼睛，看了这死人脸一眼，然后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死人脸依旧一动不动。

李秋河微微呼了口气，然后看向台上，不知何时，说书人已经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保持着一脸激动神色。

他拉起凝昭冬，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大街，那里，一片死寂，偶尔几张纸钱随着阵阵阴风飘荡而过。

“时辰到了，我们走。”

李秋河拉着依旧惊魂未定的凝昭冬走出了茶馆，几个师弟连忙紧跟而来，他们一个个缩着脖子，四处张望，生怕跳出来个妖怪将他们吞吃了一般。

来到大街，两边商铺一片黑暗，唯有街道尽头有灯火阑珊，还有一些人影绰绰。

“怎、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啊！”

凝昭冬看着这一幕，僵住身子，嘴唇上下哆嗦了一下，她看向李秋河，“李秋河，你、你告诉我，这、这不是真的，我们明明杀了那妖怪啊！”

几个师弟也是一脸恐慌，显然也被眼前这一幕吓的魂飞魄散，他们缩在李秋河身后，死死盯着街的尽头。

那里，灯火阑珊，人影绰绰，可在他们眼中，好似张开血盆大口的妖怪，等着他们……

李秋河瞄了一眼那灯火阑珊之处，回过头，看着凝昭冬，问道：“是么？那你说说，我们杀了什么妖怪？”

“妖怪啊，不就是那什么……那、那什么……”凝昭冬下意识脱口而出，但想半天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她哑然当场。

一股深深的恐惧袭上心头，凝昭冬眼中浮现一丝绝望，她干涩的舔了舔嘴唇，然后急急忙忙拉住几个师弟：“呃，不是，那个，你们总应该有一个知道吧？喂喂，来告诉师姐啊，那妖怪是什么？是什么？……”

几个师弟低着头，不敢回应，甚至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凝昭冬终于意识到事情真的不对劲了，她无力的松开师弟们的衣袖：“死了死了，这次真的死了，我们连妖怪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还怎么活着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