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捱过半宿,天一放亮,王破瓢就穿着大家七拼八凑起来的一身衣服去江宁县衙打探消息去了。
署衙承上启下是整个江宁县消息的集散地,昨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阮之钿身为江宁县管理文书薄籍的主薄肯定知晓一些内幕消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江宁县衙得知事情暴露之前得到的消息越多救出白露的机会便越大,如今熊楮墨只有把所有的宝都压在阮之钿的良心和情操之上。
熊楮墨忧心忡忡的躲在县府街拐角处踱来踱去,观察半天衙门里的衙役果然没有一人外出,这更加坐实了昨日之事跟江宁县衙脱不了干系。
半个时辰后,王破瓢如同狸猫一般悄然从衙署的后门溜了出来,来到熊楮墨的面前二话不说拉着他的手就开始狂奔,一口气跑过镇淮桥,在南门大街附近找寻了一处背人的地方仔细观察一番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停住了脚步。
熊楮墨拖着残腿靠在一株两人合抱的紫穗槐上气喘不止,穿的不多一路狂奔却已经是汗流浃背,“怎么样?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
王破瓢的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打探到了,那帮人交代的都是真的,黑虎帮的背后确实有江宁县衙的黑影,至于黑手确切是谁阮大人说他也是局外人,只能继续打探。
不过,他给写了一封拜帖,县官不如现管,让你拿着速速去找上元县知县孙梧藤。”
熊楮墨满脸不可思议的接过信,二人素不相识,阮之钿纵使情操高尚也不会这么卖力的帮他,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还恰恰就砸在自己的头上。
“阮大人还说什么了?人尽皆知江宁知县郑九炯和上元知县孙梧藤速来不和,他肯出面从中斡旋,难道就没提什么要求?”
王破瓢咧着嘴,手捂着腹部气喘吁吁的说道:“说了,在他眼里这是一场测试,你要是过了他便让你陪同他一起去襄阳府谷城赴任知县。你三番两次的躲过追杀,他认为你是个可用之才,不仅仅是幸运那么简单。”
熊楮墨一脸的纠结,有些事情他是没法跟外人言说的,长舒一口气,“可就是幸运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了我。”
王破瓢咬着牙摇了摇头,“买的没有卖的精,阮大人跟我说了,你若是过不了黑虎帮这关他这便是送给你为民除害的大礼,不过,他的帮助也会到此为止,说白了你不过他也没有丝毫的损失。
阮大人已经被保举为谷城知县,换做别的地儿早就有绍兴师爷争着抢着跟他去了,可如今没有一个人愿意同他去哪里赴任,你可知道为什么?”
熊楮墨拍了拍自己的残腿,满脸的不解,“为什么,难道谷城有吃人的怪兽不成?”
王破瓢冷笑一声,“哼哼,吃人怪兽没有,有只比怪兽还狠得西营八大王,同样是吃人不吐骨头。”
熊楮墨闻言大吃一惊,蹭的一下直起了腰身,声音都变调了,“谁?你说谷城有谁?”
王破瓢把眼一睨,咽了口唾沫,“西营八大王——张献忠,他又投降了,可部队并没有解散就驻扎在谷城,傻子都知道他还会再反,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所以去谷城赴任,生机渺茫。去不去上元县衙找孙梧藤,你自己拿主意。”
熊楮墨眉毛拧成了一团疙瘩,沉默片刻,猛地抬起头,毅然决然的说道:“去,现在就去!就是明知是火坑也得往里边跳,白露数次与我有救命之恩,我要是抛下她不管那还是个男人吗?”
王破瓢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他以为熊楮墨不会去才带着他往聚宝门的方向跑,由衷地冲着他挑了挑大拇指,“倔种,是个爷们!“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是来的路上顺的五两银子,你拿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