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腥红的王破瓢已经一夜没有合眼,听到熊楮墨的声音连忙出来帮忙,当看到熊楮墨竟然弄了一辆破板车回来的时候,他满脸的生无可恋,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这就是你出去要办的要紧的事儿?”
熊楮墨摆了摆手,笑道:“那老大爷衣着单薄连身棉衣都没有,在聚宝桥旁冻得涕泪横流,他的老伴儿卧病在床急需用钱治病,这是他家最值钱的东西了。我于心不忍索性连板车一块给买下来了,回头你知会李郎中一声,让他去瞧一瞧,不许要钱。”
王破瓢一边帮熊楮墨把树木抬下板车,一边没好气的咒骂道:“就你心肠好,天底下的穷人千千万,皇帝老子都没办法,你还能全都管的过来啊?左一场大火右一场大火,你做好事有过好报吗?”
“能救一个算一个吧,这叫福虽未至祸已远去!”熊楮墨咧嘴一笑,天色已晚打树坑已经来不及了,伸手拿起地上的四股铁叉支住了冬青的枝干,“两次都没烧死你就是最好的回报,咱火神庙可死了一个人?你懂什么啊!”
“太爷说不过你!”王破瓢眼神之中满是鄙视,冲着远处的衙役努了努嘴,“黑虎帮的人跑的他娘的真快,明知道是他们烧的可咱就是抓不住把柄。前门驱狼后门进虎,换成他们盯梢了!
这群衙役解决问题不行,但是主动给人添堵还是挺在行的。太爷我一整天都没有开张,麻辣隔壁的!”
熊楮墨掸了掸身上的土,拍了拍王破瓢的肩膀,笑道:“没开张?你怎么不你遛的他们团团转,咱就当来了一群看夜的,十几个衙役给咱们打更,就是县太爷也没有这待遇啊!走,咱帐篷里说去!”
回到帐篷之中,王破瓢往炭盆之中扔了几块新炭,火苗一下蹿出了火盆,屋里总算是有了些许的暖气。
他烤了烤手,抬起头满脸鸡贼的问道:“你们他娘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太爷我,骗得过那群瞎衙役骗不过太爷的这双火眼金睛。奥观海那狗日的一天都没见影儿了,其他的太监们有一半儿也全都消失了他娘的,就连老板娘也不知道那里去了,你快给老子交个实底儿,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熊楮墨端起桌子上的粗瓷碗将白开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挑眉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的任务就是带着那群衙役兜圈子别让他们坏了咱的大事就行,比赛的成败全都系在你的身上。对了,出去一天没着家,今天程言蹊有没有来找我?”
王破瓢知道凡是熊楮墨不想说的事情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没好气的说道:“来了,你不在等了你半个时辰见天色已晚就走了。太爷觉得八成是程阁老看上你了,你个鳖孙要行大运了!”
熊楮墨神情一凛,缓缓地坐在了门板搭就得床上,摇了摇头,“程阁老看上我一个小秀才?那是根本不存在的!要说他注意到我了到还是有可能。”
王破瓢翻了个白眼,把破棉被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冻得在帐篷里直跺脚,咒骂道:“你个鳖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看上你也罢,注意到你也罢,不管怎么样都是好事儿。”
“此言差矣!”熊楮墨双手攥拳哈了口气儿,这个问题让他困扰已久,他眯着眼说道:“这不是见得是坏事,但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儿。一个平民跟一个高级文官之间的鸿沟岂止是天堑,简直是云泥之别!
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下里巴人,他之所以帮我,肯定是要我去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还有我身上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程阁老看我的眼神不含一丝感情,是那种拿准了我,吃定了我的眼神,我能感觉的到。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不知道他看中了我身上的什么,你帮我想想。”
王破瓢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熊楮墨一番,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地说道:“你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外贸了……难道程阁老是个老兔子?”
熊楮墨一听抓起枕头对着王破瓢就砸了过去,“滚蛋!”
就在这时,奥观海挑帘走了进来,熊楮墨“蹭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曼联急切地问道:“老奥,怎么样?我的法子管用吗?”
夜幕降临,这群闹作一团的衙役压根就没看见不远处一道身影悄然闪过,消失在那棵高大的松树之后,三下两下爬上树杈,接着松枝的遮挡满腔怒火的注视着熊楮墨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