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醉歌娱乐在2008年成功推出红遍亚洲的C.A.N男团后,内地就掀起了一阵偶像文化的潮流,近几年各类型风格的团体层出不穷,大众越来越能接受偶像打造的商业人设。什么“佛系”“甜系”“盐系”“可甜可盐”“厌世系”等,再加上练习生还能达成“养成系”。
祝涟真虽心里清楚如何让粉丝兴奋,但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屑在镜头前扮演商业性格,其他Acemon的成员也是如此——除了谈情。
在一个主打离经叛道、风格暴烈的团体里,谈情仍坚持不懈地营业五花八门的人设,他最擅长取悦观众,且懂得拿捏分寸不会惹人反感,因此被粉丝圈封为“钓系偶像教科书”。这种逆向生长某种意义上也符合Acemon的生存规律,只不过在祝涟真眼里,谈情从头到尾都是个精心制造的完美假象。
镜头前如此,镜头后也没有反差,越是无法挑剔,祝涟真就越是执着于寻找出谈情的缺点和弱点。
可惜事实证明,谈情台上钓粉丝,台下钓队友,而自己居然还是被他抛钩子次数最多的人,再警惕的鱼也难免有松懈的时候。
这天全员集合,练习室学新歌群舞。
出门前,祝涟真去查了趟监控,很轻易就找出了那天在自己家门口恶作剧的私生饭,他没时间多留意,录屏发给助理,然后奔赴公司。
所有人都先跟Mika老师学分解动作,细节暂且放到一边。体能与记忆力是他们每个人的强项,只用了整个白天,三分之一的动作都已经熟练掌握。
“还剩不到半个月,来得及。”Mika打开日历掐算时间,“起码每天能练十到十二个小时吧,反正你们酒店离这很近,洗澡睡觉都方便。”
日程表定好后,大家就得严格按照计划行动,一日三餐也在公司食堂解决。
出道艺人出现在这里,通常会被练习生求签名求合影,然而Acemon却鲜少有人接近。
不是不受欢迎,而是没人敢上前搭话。封闭训练阶段,练习生们也会八卦公司艺人,而Acemon在青少年眼里的形象总被蒙上一层黑暗色彩,离谱的谣言层出不穷,什么“付榕嘴里含刀片,袖口藏针管”“祝涟真白天当偶像,晚上跑夜场跳钢管舞”“纪云庭每喜欢上一个女生就割一次腕,都是付榕帮他动的手”。
甚至还有“Acemon走在街上为一个漂亮女生争风吃醋,祝涟真手持挎刀追着Koty从王府井砍到公主坟,半路还不小心卸了谈情一条胳膊”,十分残暴。
Koty将碗里的面搅拌均匀,忍不住小声道:“我听说去年招来不少天赋型Rapper啊,人呢,怎么不来跟我这个前辈聊聊?”
“你该不会以为他们是为了你才进公司的吧。”付榕慢条斯理地切开牛肉,“你要是想传道授业解惑,建议你开个直播。”
听他故意提起直播这事,Koty不仅没任何羞愧之心,反而有点洋洋自得:“裴姐上次根本没骂我,还给我配了三个助理呢。”
肉送到嘴边,付榕忽然停住叉子,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
Koty一说话,祝涟真就容易来气:“你个二五仔还美上了?裴姐给你的仨助理,一个负责监督你生活作风,一个负责管住你的嘴,最后一个负责抽你耳光,这都不懂。”
他正说着,眼睛不经意瞄到远处有几个男孩,聚在一桌,时不时朝他们的方向张望,似乎很是好奇。
话题很快又回到了这次的新舞上,Acemon的群舞以前是出了名的难度系数高,不光动作极其考验力量的控制,走位也相当复杂,因此每次登台都得提前一个月封闭练习。
祝涟真把最后一口寿司咽下肚,说:“早叫你们平时多练基本功,光往健身房锻炼身体有什么用,要不是早晨复建浪费那么久时间,估计现在整首歌都跳完了。”
“你太夸张了,我们以前进度都没么快。”纪云庭早已撂下筷子,“反正之后狠下功夫是必然的,Mika还算给我们留了很多休息时间,我本以为她会让我们一天跳十四个小时。”
Koty:“那跳完人都废了!”
“以前当练习生,不就是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待在练习室。”付榕垂眼接话,“是你越活越废了吧。”
出现了,杠系偶像。
祝涟真默不作声地看向付榕。
如果说谈情是营业教科书,那么付榕就是一本反面教材。祝涟真偶尔兴致来了,还是会满足一些粉丝的小需求,演唱会互动握手也挺频繁。而付榕则是完全不搭理粉丝死活的类型,最多笑着冲台下优雅地挥挥手,转头就一脸漠然。
私下也如此,不轻易说话,但只要开口,不是揶揄就是找茬,好像长嘴的目的就是堵心别人似的。幸亏他还长了一张漂亮到超越性别的脸,眼尾狭长上挑,嘴唇微红且薄,单看五官哪儿都刻薄,可拼在一起就有种高贵疏离的美感。
祝涟真不讨厌他,只是多年来一直没找出跟付榕和谐相处的方法。
纪云庭开始催促:“都吃完了吗,赶紧回去继续练。”
现在只剩Koty跟付榕还没松开餐具,付榕胃不好所以吃得慢,而Koty纯粹就是吃得多且嘴馋,他喜欢把面条缠在筷子尖上吃,每次送进嘴都一大坨。
祝涟真来回观察他们两个,最终忍不住说:“Koty,你下次往餐桌上摆面镜子吧,看看付榕怎么用膳,再看看你自己怎么进食。”
整个画面就像美女与野兽。
吃完饭,几人刚起身,祝涟真注意到刚才不停往这边张望的男孩们过来了。于是故意放慢脚步,给他们提供前来搭话的机会。
“那个,哥……前辈们好。”对于措辞,他们也明显纠结,好在音量够大,吸引了Acemon几人的注意。
祝涟真低头看他们,几人约莫十三四岁,个子最矮的连喉结都没发育明显,每个人脸上都有明显的怯意。
“你们好。”谈情笑着转身直面他们,“今年才进公司吗?看你们挺面生的。”
他浑身上下洋溢着亲和力,男孩们紧张感有所缓解,伸手递给谈情一枚耳机,“刚才您点餐时掉在地上了。”
“噢,谢谢。”谈情伸手搂了下他肩膀,“你们叫什么名字?让我认认吧。”
祝涟真盯着谈情掌心的耳机,不由得皱眉。今天大家都穿着运动裤,口袋挺深,而且公司的食堂吃饭不需要刷卡,谈情更不会特意吃饭时听歌,那么耳机还有什么理由“不小心”滑落出来?
除非故意丢在地上等别人捡。
练习生们挨个自我介绍完,没之前那么受宠若惊了,这次还鼓起勇气提出请求:“能要签名吗?”
“当然!”Koty等这句话半天了,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马克笔,“签衣服上还是签哪里,带纸了吗?我最近研究出了新版本签名,先给你们秀一秀。”
见他亲切地答应下来,男孩们不约而同地有点懵。屏幕上的Koty张狂又有侵略性,传闻里也是无恶不作的形象,眼前这人却特别自来熟,只有脖子上的大片纹身看着可怕而已。
“谢谢。”练习生们顺利拿到签名,掩饰不住欣喜,“回归加油!”
回练舞室的路上,纪云庭望着远处灰白的天空忍不住感慨:“我08年进公司,每天都盼着在公司偶遇CAN,我那时候就想赶紧出道,让他们也认识我。”
付榕:“是么,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那个女的才想当艺人。”
“你对我怎么这么刻板印象,我当年也是有梦想的好吗?”纪云庭无奈地反驳。
“无聊。”付榕说。
晚上休息了半小时,Mika陪他们练习到九点。公司给他们包下了附近酒店的一楼层,住到练舞结束为止,能节省很多时间。
众人走后,祝涟真仍留在舞室,他没什么困意,不如趁这时候整理好自己Solo部分的细节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