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之中,落针可闻。
李玄冲早知大魏谍子会找上门来,想不到如此迅速。那客栈掌柜垂手而立,心中思量如何回答为好。
若说书生死了,大魏谍子一时半会查探不到书生所在,自不会下太多力气寻他踪迹。这样一来,李玄冲就能过上几天清闲日子。
若说书生还活着,大魏之人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会派出谍子杀手出来,如此便可借假王蛮之手,将其在平衍城的布置摸个半透。只是这书生就算得他们护持,也不敢说一定能得万全。
谷声川犹豫不决,干脆将决断之权交给了李玄冲。他这行径并不失职,当日蟒袍大太监传下话来,用的是“尊奉”二字。谷声川在官场上浸淫已久,自然闻弦知雅意,既然上头之人要他将面子给足,他这一城掌事也乐意卖个人情,当即道:“事关公子安危,还请尊驾明示如何回复?”
李玄冲衣袍一展,眼神冷冽如刀:“既然贼子设局欺我,便叫他们也同样尝尝这等手段!”
书生杀气猎猎,以谷声川多年琢磨人心的道行看来,此人并非为仇恨冲了脑,而是心中自有一杆秤,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心中不免生了些许敬佩,传下令去:“既然如此,就请照这位公子意思回复。”
那店小二得了上头命令,这才点头离去。
……
平衍外城,复衣楼暗居府邸。
偏房正厅中,账房先生打扮的竺文石来回渡步,以此缓解压抑情绪。
昨日属下回报,先前派出暗中试探那名书生的山上修士,两两俱灭,尸身眉心被人捅了个小指窟窿。将两人尸体搬回来,请得那群修士中擅长追魂的高人查看,未料这人使出神通查探亡者命魂时,突然脑门一红,双目爆血,头颅好似被什么莫名之力侵透,爆散开来。
再有一位尊贵剑修骇然出声,说这尸身之中有两道煌如天威的霸道剑气缠绕,那追魂之人就是丧命于这两道剑气之下。
剑修心生敬仰之意,枯坐于尸身一旁,观摩那两道残留剑气的意气风流,一动不动过了一夜。清晨之时,有人看出不对,稍为一触碰,这剑修连同本命佩剑,一应化作飞灰随风散去,吓得在场诸人尽退数十丈,任由那两具尸身留在那里受日阳俯照,也未敢去挪动半分。
那书生明明只是修出些许内气的凡俗,为何有这么大能耐,有此等神妙剑气随身护佑?莫不是他手下之人看走了眼,他其实身怀绝顶修为,自家人却探查不清?
竺文石渡步间,越发心烦意乱。本是多事之秋,又来了一个身手莫知,来历莫测的怪人,因为自己办事不力,坏了国师布置可如何是好?
他闭上眼睛养神,耳边微微一动,忽然有府中暗哨传言于他,竺文石心下一喜,赶忙坐到高堂首座上去。他盼首间,外头行来一位小厮,竺文石眼睛一转,出言招呼道:“事情如何快快说来!”
小厮一愣,却不回答他话语,而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九钱四两三分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