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厚德闭上眼睛，说道：“像你父亲一样捍卫天下正义！”

魏小鱼心中似有所悟，可想着自己的噩梦，心有余悸，问道：“可我怕堕入魔道。”

聂厚德不答，反问道：“你杀人为了谁？”

魏小鱼一时沉默，他将整件事细细理了一遍，才说道：“为了心安？也可以说为了解脱。”

聂厚德叹道：“你既能看到杀人的私心，说明善果已成，我又何必再无谓担心？世间仇恨虽是一种罪孽，可如果同仇敌忾就会成为一种力量，你没有为别人杀人，他们却因你解脱，这也是一种度化。能救人水火者，便是现世佛。”

魏小鱼不解道：“所以他们才会拜我？”

聂厚德慈爱地看着孙子稚嫩的小脸，欣慰地点点头。

“只是你依旧要小心嗔念，因为嗔念容易牵动仇恨，而仇恨积累就会忘记人伦，恨一个人竟能恨到食其肉寝其皮，已经超出了仇恨的极限。”

魏小鱼心结正在于此，忙道：“如何走出仇恨？”

聂厚德更加柔和，道：“摒弃小我。”

“生而为人，摒弃三毒已经很难，若做事不为自己又于我何益？”魏小鱼思索半晌，这个问题似乎在前世也在困扰他。

聂厚德曾为帝师，看得自然通透，摇头道：“这就需舍得，先舍而后得！”

魏小鱼似懂非懂，沉吟不语。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透过窗棱，魏小鱼和芸儿逗弄着蟋蟀。

一个容颜俏丽的小丫鬟被锦儿带了进来。

魏小鱼正要询问，没想到她却朝着自己嫣然一笑，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小丫鬟施了礼，双手举过头顶将一封请柬递了上来，抬头时，俏皮地朝魏小鱼眨了眨眼睛。

魏小鱼伸手接过，请柬的封皮竟是金箔制成，烙着一朵大红色的牡丹花，小姐姐自称来自洛阳，牡丹不落寻常人家，看来她有些来头。

金箔之中夹着一张精致的宣纸，写着几行蝇头小楷。

“洛阳龙氏玉玲拜首，昨蒙公子相助，心念深恩，竟不成寐，对月相思，圣火节前，有域外陈酿一尊，洒扫相候，待华灯初上，邀月楼头，妾待佳音。”

魏小鱼正待和言拒绝，一旁的芸儿却忽然问道：“听爷爷说，邀月喽新晋了一名卖艺不卖身的歌姬，歌舞俱佳，人称玉玲珑，难道就是你家小姐？”

小丫鬟听她话中有些轻视，忙说道：“我家小姐在邀月楼只是客居，一不食禄，二不卖身，如龙潜水，只等一个机缘，时间一到，再做高飞！”

芸儿看她说话的傲气，有些不喜，将头别过去，神情很是不屑。

魏小鱼笑道：“你家小姐如此高志，可是她自己说的？”

丫鬟见是魏小鱼问，脸上的傲气立刻不见，眼睛也活波起来，说道：“我家小姐可是个玉人，从不藏掖，光明磊落，你可莫要以为她是东街巷那些胭脂俗粉才行。”

魏小鱼张大了嘴巴问道：“东街巷是什么？”

他看一眼芸儿，芸儿脸一红，却呸了一声，眼睛只管盯着盒中的蟋蟀再不来理会。

魏小鱼笑道：“难为你不知道，我已被父亲禁足，虽有雅约，也只能却之不恭了。”

小丫鬟一听大失所望，眨一眨那双大眼睛，撒娇一般说道：“小哥哥，若不能赴约，可否写个字条，我也好回去交代啊！”

魏小鱼心知不妥，却不知如何拒绝。

芸儿却冷冰冰说道：“喜欢一个人虽情不自禁，对人好时，也要有个分寸，不说三姑六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小鱼哥哥可是早有婚约，你待我不说话，难道以为我是哑巴？”

她满脸绯红，眼中却都是怒色，冷冷的朝旁边候着的锦儿喊道：“还不送客？”

丫鬟无奈，白了一眼芸儿，却朝魏小鱼吐吐舌头，笑道：“公子可以不赴约，可你一定不要忘了我，我家小姐姓龙，我叫小凤，凤凰的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