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年夜，陵城已经有了过年的味道，天上很是应景地下起雪来，整座城市变得银装素裹，白皑皑的雪红艳艳的灯笼，就在微弱的天光中沉沉地坠在梦乡里。

魏小鱼一个人坐在屋顶，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随着年龄增大，并不白净的脸却越来越显得英俊起来，眼睛也更加明亮。

屋檐在身后高高耸起，寒风呼啸，等了许久的雕鸮凄厉的叫声终于传来，他刚刚还十分慵懒的身子忽然就像箭矢一样飞掠而出。

大鸟在天上，人沿屋檐疾速向北，不一会儿，高耸的城门已经隐隐出现了。

魏小鱼从屋檐上翻身落在街中，再奔出十几步，忽然一个急停，在雪地上滑出数百米远，那只雕鸮已经悄然落上他的肩膀。

望着城门微弱的灯光，他笑着问道：“红孩子，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眼橙子哥？”

雕鸮低头啄一啄他肩头的铁甲，“呼”的一声腾空而起，不见了踪影。

陵城的冬天，北城门的风寒彻骨髓，门洞中燃着的一堆篝火将息未息，几个士兵佝偻着身子围拢在一起，身上落满了积雪。

魏小鱼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正要从背后里跳出来骇他们一跳，忽然发现每个士兵后脑竟然被人开了一个血洞，用手轻轻一推，士兵的身体竟然已经被冻在了一起，硬得像冰。

“橙子哥！橙子哥！”

魏小鱼心里着慌，急忙朝着城门上大喊道。

寒风吹动，厚重的城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来，只见红影一闪，红孩子呼呼呼地扇着翅膀悬停在门洞对面，发出一声悲鸣。

魏小鱼眼睛立即要喷出血来，只见程宇被人用长枪钉在城门上，鲜血凝成一道道冰柱垂在那里，披头散发，大睁着眼睛，死得实在是惨不忍睹。

魏小鱼心里一缩，已经很久没有疼的小腹如刀绞一般疼了一下，他纵身而起，将程宇的尸身和长枪一起摘下，双手颤巍巍地摸摸插在胸口的大枪却不敢拔下来，抱着尸身向苍天长嘶一声。

雪落无声，风吹过城门发出的声音如同野兽的咆哮，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北门恰如一座修罗地狱，守城的两百士兵竟然被人灭了一个干净。

魏小鱼盘膝坐下，口中喃喃，诵起了超度的经文，体内的烦躁却让他无法静下心来，听到马厩中传来马嘶，魏小鱼霍然起身走了过去。

很快，在寒风暴雪中，陵城北门有一个人带着五匹战马疯了一般向北而去。

腊月廿六日，南浦渡馆驿，雪依旧未停。

夜幕低沉，雪越下越大，数不清的灾民拥挤在馆驿门前想借馆驿的马棚躲避这漫天的风雪。

正熙熙攘攘，吵吵闹闹间忽然有三骑快马闯了进来，跳下三名穿着黑貂皮大氅的胡人大汉。

为首的虬髯大汉迈步走至馆驿中，见馆驿执事要逃，一步上前伸手抓住他的后脖领，嘴巴一咧笑骂道：“每一次见到老子你都要逃，老子又不是鬼，长得就真那么吓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