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执事抵在墙上,用手中的链子枪在他灰白色的棉服上蹭了几蹭,几道暗赤色的血迹清晰地浮现出来。
“老子这把枪刚刚杀了百十名陵城坯子,你要是想逃,我就让你也试一试?”
馆驿执事脸上哪里还有半点血色,两条腿已经筛糠一般抖个不停,一股不明液体沿着裤管流了下来。
虬髯大汉一把将他推开,反手从怀中抽出一叠驿券,猛力摔在桌上,指着外面躲避灾民喝骂道:“老子赶了三天三夜,你快让人将这些杂民都给老子清了,一个也不许留,今夜若有人敢将老子吵醒,老子一定会把他的头做成夜壶来用。”
灾民又不是傻子,见他这股子戾气,哪里还用得着赶,早已呼男唤女携老扶幼向镇南土地庙逃去。
土地庙破败不堪,残存的屋瓦遮不住漫天风雪,好在四面的土墙很是厚实,能够挡住如刀的北风。
众人默不作声地拥在一起,正要在雪地里将息时,忽然从门外传来一声马嘶。
灾民心里都是一紧,几个领头的更是惊弓之鸟,忙伸着脖子看向门外,只见一匹大马由南飞驰而来,马上的人穿着一身黑色貂裘结着厚厚的冰霜,头和脸被布包住看不清楚,似乎是一个少年。
少年满身风雪,肩头一动不动立着只怪鸟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的还是活的。
那匹马就像是从地狱来的鬼马神兵,前身覆雪,冰锥挂满前胸,眼睛中似乎淌着眼泪,后半身像从沸水中捞出一般,热气弥散。
马到庙前,少年用力勒住马缰,一声长嘶,马人立而起在雪地中滑出一丈有余,两只前腿在空中挠了几挠就重重摔倒在地,身子再颤上几颤,便没了声息。
少年却不管马匹死活,将身子猛然一震,厚厚的积雪随即弹起,等他除去貂裘,取下面上的罩布,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来,样子极其精干,眼睛更是亮的出奇。
他抬头看一眼呆若木鸡的灾民,一声不吭,俯身从马背上取下一把巨型黑刀,踏着积雪走了过来。
灾民吃了一惊,吓得纷纷向后退缩,有十几个人退也来不及退,慌不迭地一齐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磕着头喊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噗!”那少年似乎吃了一惊,半天才会意到自己样子实在有些吓人,清晰又平和的声音传来。
“各位乡亲抱歉,叨扰了!我只问一句,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从这里过去?”
一众灾民早吓傻了,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一个老人忽然怯生生地问道:“你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
“在下陵城魏将军之子,各位不必害怕!”魏小鱼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正要俯身去摸一个孩子的脑袋以示友好,肩头本来一动不动的大鸟忽然张开翅膀,红影一闪,向北而去,远远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哀鸣。
众人的魂魄立即又被吓到了九霄云外,那孩子盯着魏小鱼伸过来的手,吓得大哭起来。
魏小鱼愣了一愣,见大鸟飞远,忙从马匹上取下一捆绳索,收在身上,弃了众人,身子一晃也向北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