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楚墨眸渊博,像浮着一层碎碎的冰碴,冷漠的注视着柳钟珣的一举一动,“事到如今,丞相还在狡辩?”
太监手捧圣旨传给殿前的每一位大臣们看,“相信圣旨的真假,诸位爱卿一看便能辩知。”
大臣们一见当真是假圣旨,且上面还写着柳钟珣之子,不禁哄堂大笑,纷纷讽刺道:“丞相,你何时有儿子了……”
“都一把年纪尚无子嗣,怎么这圣旨上还写着自己的儿子……”
“哈哈哈,真是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柳钟珣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毫无脸面面对众人的指责,却不甘心谋划多年之事竟一朝皆空,“皇上,是太尉逼迫微臣,微臣对东楚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若不是太尉威逼利用微臣,微臣绝没有胆子做这些事,还望皇上早日将太尉缉拿,还微臣一个清白。”
“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荒唐至极……”
朝堂之上再一次一片哗然。
无奈之举,封云楚只得将丞相府内照顾他的那些侧室们的丫鬟们宣到大殿内,与他当面对质。
有了丫鬟们的证词,难不成柳钟珣还想狡辩不成。
谁知柳钟珣竟当堂翻脸不认人,“皇上莫要听她们胡言乱语,微臣何时给她们下了蛊毒,微臣不过是想早日得子。”
大臣们听此言皆捂嘴偷笑,不敢大声喧闹却都在隔岸观火般看他的笑话。
“早日得子?”封云楚冷笑,“人证物证都在,柳相还在辩解?为谁辩解?”
“皇上,她们都是胡说八道的,微臣并未做有害于东楚江山的事,望皇上明鉴……”
早知他不会轻易认罪束手就擒,封云楚眼帘微垂,本不想让沐雪嫣在众人前作证,看来为了让他死心,不在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辩解,只能让她出来作证。
“或许,这个人柳相也认识。”封云楚掌心相拍,身穿盔甲的尹少凊从偏殿将沐雪嫣带到大殿之上,“皇上,雪嫣姑娘带来了。”
沐雪嫣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宣仁殿的气氛威严凛冽,仿佛透着一股渗入骨髓的冷,冷的她心里慌乱,神经也邃然麻木,她对着黑黢黢的角落一番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见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赫然出现在面前,柳钟珣跪着的身子宛若无骨般松软在地,他指尖颤抖的指着沐雪嫣,满脸不可置信,“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怎么会,怎么会还活着……”
沐雪嫣只恨自己的眼睛此时看不见,不能亲眼目睹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嘴角嫣然一笑,貌似对着空气实则是对着满朝文武道:“诸位大人们,虽然本宫是皇上新册封的贵妃,但是在此之前,本宫还有一个身份,便是皇贵妃。”
一片哗然,大臣们难以置信,“已经逝去的皇贵妃竟是如今的贵妃?”
不论怎样,这样的说法好像都行不通。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柳钟珣发了疯般一直喃喃自语,“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明明是已经死了啊……”
封云楚眸峰冷冽,他怒道:“柳钟珣,你竟暗中派人潜入宫中刺杀朕的皇妃,就因为她是你假传圣旨的证人你便想要杀人灭口,若不是朕举办一场假的国丧,又怎能蒙骗过你的眼睛。”
大臣们窃窃私语,人证物证俱在,更加确信柳钟珣做的一切事,不禁在背后与他撇清关系,还火上浇油将更多的罪责归揽在他身上。
“什么,假的国丧……”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没死。
柳钟珣眼角纹路堆积在一起,笑的的无比阴森,“原来是这样,皇上竟不惜举办一场假的国丧来骗过微臣的眼睛。”
他默默垂下头,自知自己已经输得彻底,却宛若发了疯着了魔一样骤然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向沐雪嫣刺去,“既然你还活着,今日我便让你死。”
沐雪嫣只觉得一阵冷风袭来,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尹少凊眼疾手快将她揽在身后,未等匕首向她刺来,他避开之时将腰间的长剑拔出,一剑刺入柳钟珣的腹部。
顿时鲜血淋漓,直流到印有龙纹的青砖上。
封云楚轻身一跃,便从龙椅上到沐雪嫣跟前,惊慌的眸子自责不已,他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没吓到你吧。”
沐雪嫣粲然一笑,“当然没有,有你在我怕什么,更何况不是还有尹将军。”
“护主有功,赏赐尹将军一次选择佳偶的机会,若是看中哪家姑娘,朕便赐婚。”
封云楚淡然一笑,大臣们也跟着一起哄堂大笑,“尹将军也该成婚了。”
“是啊,尹将军年纪不小了,我家小女对将军甚是喜欢,不如则个日子,让二人见一面……”
“裴大人何出此言,你家女儿还小,我家小女刚好到了成婚的年纪,请皇上定夺……”
一时间,朝堂上有女儿的大臣们都想将自家女儿许配给尹少凊,当将军夫人,嫁入尹家,未来前途无量,谁不想攀附。
尹少凊只觉鬓角直淌黑线,也未谢恩,握拳行礼后便溜之大吉。
沐雪嫣慧心一笑,直言道:“尹将军怕不是害羞了。”
众人欢乐,只有柳钟珣一人倒在血泊之中,耳畔弥漫着也曾属于他的欢声笑语,却因一个念想而堕入深渊,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只觉得眼前渐渐黑沉,想要说话却是无力辩解无力反驳,身子的温度逐渐消失,他缓缓的合上眼睛,不愿相信这便是他的结局而在苦苦挣扎着,一切却是枉然而不自量力。
他终究闭上了双眼,四十几年的人生仿佛一场沉长而乏味的梦魇,他的身体也慢慢失去了知觉,他知道他的生命即将结束,就连悔改之意未等流出,便自此倒在血泊之中永远沉睡不醒。
侍卫将他的尸体抬出宣仁殿,退朝后宫女们又是一番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