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得知阿海他们已经死亡的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许久,他心惴惴不安,都不敢正眼瞧看她。
见她一来便谁也不说话,沐雪嫣眸光一顿,心底滋生凉意,刚坐下她便起身道:“既然我打扰了皇上与皇后娘娘用膳,那我便先走了。”
一股浓浓的醋味在空气里蔓延,芙凝忙抓住她的手腕解释道:“怎么能叫打扰呢,皇上也是刚到,说是有事与本宫商谈。”
封云楚小鸡啄米般点头,明亮的眸子像洒落的珠子掉在青砖上,摔的稀碎。
既然有事商谈,沐雪嫣倒是觉得是她多虑,小心眼了,她嫣然一笑,又被芙凝扯到餐桌上,“我喝口茶歇歇,你们有事商谈便可。”
“对对对。”封云楚掌心搁在膝盖上,紧张的不停的摩擦着,掌心渗出黏腻的冷汗,嘴上虽这样说有事商谈,可片刻过去,他愣是没张嘴。
不想气氛如此僵硬,他便瞎编乱造,“过几日便是清明节,朕是来告诉皇后陪太后去皇陵扫墓,祭祀先祖……”
芙凝:“……”
沐雪嫣:“……”
俩人噗嗤一笑,笑的封云楚脊背一僵,顿觉毛骨悚然,他薄唇发颤,轻启道:“怎,怎么,朕是说错什么了?”
芙凝捧腹大笑,还好嘴里的菜咽下去了,不然定会喷出来,“皇上,这都什么时候了,清明节早便过去了。”
“过,过去了……”封云楚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也没想到自己胡编乱造的话竟然这么不着边际。
他默默的注视着沐雪嫣的颦笑,发觉她笑了半截便突然沉下脸来,他心里发憷,忙收回视线解释道:“朕口误,说错了,不是清明节,是端午节。”
芙凝:“……”
沐雪嫣:“……”
她红唇轻抿,不禁摸了摸他光滑的额头,“皇上,您也没发烧啊,怎么会连日子都记错,端午节还有半月有余呢。”
“是,是吗……”封云楚搁不住耐心般立刻起身,忍不住二人哄堂大笑,他做出一副逃离的模样,“朕忽然想起来还有别的事,雪嫣和皇后聊的开心,朕先走了。”
修长的双腿迈着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甩袖间的清风刮过沐雪嫣的耳畔,她嘴角勾勒一丝浅笑,不去注意他,收回盯着他的背影,又在凤鸾殿小坐一会儿,回景仁殿时已是晌午。
本想着早膳没来景仁殿,这午膳也该来了吧,谁知沐雪嫣派萱儿一打听,封云楚竟出宫了,说是有事要查办。
不知怎么的,近日他给她的感觉总像是在躲着她,可他为何要这样呢,沐雪嫣内心起了疑惑。
她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照的脸颊滚烫,来无影去无踪的黑煞白煞此刻轻身一跃,连门都不走便从屋檐上一跃而下,吓了沐雪嫣一跳。
她拍拍胸脯,气道:“白傻,咱啥时候来能提前说一声吗,我这心脏可脆弱着呢。”
白煞沉闷的脸色邃然涌现一丝光亮,宽博的手掌在她眼前晃一晃,“娘娘,你能看见了?”
沐雪嫣点头,“看不清晰伦廊,但能分辨你与黑煞。”
只一瞬,白煞的脸色又耷拉下来,比黑煞的还要阴沉,他歉意道:“雪嫣姑娘,抱歉啊,没能帮到你。”
沐雪嫣心一凉,“怎么了,是没找到我弟弟?”
白煞晃晃头,“不是,找到了,但是人已经不在了……”
沐雪嫣浑身一震,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他……”
黑煞凝眉,眼神透着怜惜,“娘娘,你的弟弟其实一直在你身边,只不过如今已经不在了,至于怎么死的,属下无能,未能查清。”
“什么意思,一直在我身边?”沐雪嫣双手颤抖的抓住黑煞的肩膀,泪珠在眼眶直打转,那可是小芊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怎么会变得这样。
白煞声线浑浊,鞣杂一丝伤感,“娘娘,你在东楚时一同乞讨的孩童,其中有一个便,便是娘娘的弟弟。”
什么?简直如雷贯耳,沐雪嫣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已经想不清楚那些孩童的模样,如今听闻竟然有小芊的弟弟在里面,她身子显些瘫软,疼痛感在心底蔓延,使得她的指尖颤抖着。
她缓缓松开钳住黑煞的双手,无力感油然而生,像针扎在了心口窝上,却感觉不到疼。
纵然这样的消息并非是她期待的,可事实便是这样,她眸光骤然一惊,似乎是哀求的语气,“黑煞,可否帮我查查死因?”
尹将军已经寻找了这么久都未找到的人,却被黑煞白煞一日找到了,那么查死因应该也不会太困难吧。
看着她湿漉的眉眼黯然伤神,黑煞不忍拒绝,却怕她伤心难过,“属下这就去办。”
如来时一般,从房檐上一跃,白煞轻叹一口气,拍了拍沐雪嫣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便紧追黑煞。
二人一走,沐雪嫣瞬间瘫软在地,萱儿想过来搀扶,却被七娘抢先,“小姐,您怎么了?”
沐雪嫣忍住的泪水瞬间决堤,她抱头痛哭,“七娘,我弟弟,他不在了,他还那么小,谁会下这么狠毒的心将他杀害,七娘我要替小,我要报仇。”
七娘心一沉,仿佛一切事都不可避免般唉声叹气,“小姐,希望越大失望也便越大,七娘不想让小姐活在仇恨当中。”
她并非不想让她报仇,只是不想让她难过,日日煎熬的活在痛苦当中。
沐雪嫣掩面哭泣着,七娘将她扶起坐在石凳上,“小姐,该吃药了。”
她已无心想太多,咕隆个将解药吞入腹中,显些噎到。
七娘像个慈祥的母亲般替她擦着眼角的泪水,端起杯盏里的茶递给她,“小姐,漱漱口。”
在这深宫当中如今能享受这样的温暖,她很清楚的知道,都是因为阿楚对她的爱。
她骤然抱住七娘,心里难过至极,却不知与谁人倾诉。
虽然对这样的打击已经免疫了般,可她心扔沉落在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