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猫腰钻了进去，马上闻到一股子腐臭味。

屋子里有人，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坐在黑漆漆的屋子中间羡慕的望着外面的路灯，她的眼睛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闪烁着黑漆漆的光。

“他们说你是杀人犯。”望着突然闯进家里的王默，小姑娘并不觉得害怕。

“我不是，我真的没有杀人。”王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警察离得并不远，只要小姑娘扯起嗓子喊一声，自己就会被重重包围，但是杀人灭口这种事情真不是他这种人干得出的。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小姑娘轻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是坏人根本不用给我子弹壳，连小孩子都不敢欺负，怎么能杀人？”小孩子的逻辑就是这么简单。

王默努力的适应黑暗的环境：“为什么不开灯？”

“奶奶说没钱交电费被人把线剪了。”

“爸爸妈妈呢？”

“死了，去年上班的时候被炸死了——就我和奶奶两个人，她在睡觉，叔叔，我奶奶都睡了一整天了。”

王默总算能够看清屋子里的一些东西，在角落里一张歪歪斜斜的木床上有个老人蜷缩在乱糟糟的被子里，看不到脸，只能看到枯草一般的头发，弥漫在屋子里发馊的味道便从那里传来，这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病重时容易挥发的味道。

“你肚子饿吗？”

小姑娘在黑暗中点点头，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叔叔给你钱，去买点吃的东西，千万别让人知道叔叔在这里——对了，帮叔叔换些硬币。”王默掏出钱包。

“我知道他们都在什么地方站岗。”小姑娘很开心的拿着钱，一溜烟的消失在巷子深处。

王默走到那张随时可能会垮塌的木床前，鼓起勇气揭开蒙在老人脸上的被子，摁亮打火机，他看到一张形销骨立的脸，没有完全闭合的眼睛浑浊黯淡，嘴巴微张，似乎残留着弥留时对孙女的牵挂。

“叔叔，他们没有发现我。”

小姑娘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手里拎着从外面小店里买的东西，她把找回来的钱递给王默。

“剩下的钱自己留着，记住，以后别跟那些人玩子弹壳。”王默挑了几块硬币塞进口袋里，想了想，又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这些钱拿着，别丢了——叔叔等下就走，走了之后，你就去跟警察说看到叔叔了。”

“为什么呀？叔叔，你是个好人，我不会出卖你的——我不会说，奶奶也不会说的。”小姑娘嘎嘣嘎嘣的嚼着饼干。

“你只要告诉叔叔他们的岗哨大概在那些位置就好了，会数数吗？”

“我只能数到一百。”

“那就数十个一百，然后就大声的哭大声的叫。”

“叔叔，你现在真的不能出去，外面大路上有好多人，还有好多条大狗——其实你待在这里挺好，等到半夜他们就去睡觉了，你再走。”

“你真的好聪明。”王默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他当然知道抓捕的人不会睡觉，但是会懈怠，正常人的逻辑，再蠢的罪犯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躲在家附近，其实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