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云晌午出门便是要去拜访自己那位自己一直心慕的周大师。不想却又意外遇见了王寅,吃了酒,成了兄弟,一发耽误了不少时间。两人分手之后,就在他要转身离去之后,一只大手搭在他的肩上。
那人道:“师父日夜牵挂,怎的出来却不去拜见?”林云一听声音陌生,便转身来看,果然是一张陌生面孔,那人生在高大,整齐一身绿萝团花衲袄,头上万字巾,龟背银带一根。
林云自然不认识他,便问:“兄台认识小可?”来人听罢,眉头一紧,口里道:“怎的连我林冲也不认识了?”林云一听林冲,如酒鬼闻见了酒香、色鬼瞧见了娇娘,精神一震,忙对来人躬身一礼,口里道:“小可林云,兄长有事?”
这不回答还好,只这一句回的林冲心里是糊涂无比,寻思着这人是装傻呢,还是那日被天雷惊到了。又见到林云手里提了个礼盒,便问:“师弟这是要去哪里?”林云道:“去看师傅啊?”又忽想起林冲喊他师弟,便慌忙拜了,口里道:“师兄在上,受小弟一拜!”
林冲本来都快被他搞糊涂了,见他还知道师父、师兄,心下也没了主意,此时纠结中。须臾,才道:“师父此刻还在原来的住处,且一起去罢。”
路上,林冲问:“贤弟适才说的甚林云,莫不是除了甚变故?”林云这才想起他这幅身体原名乃是赵兴,心想:“要是个其他名字倒也好说,只是我将来是反了这赵佶的,若是起了这个鸟名字,谁会来跟我混了。”便将自己的“神奇”经历对林冲说了,直把林冲听得一言不发。
其实林冲从一开始就心中疑虑,最容易想到的便是皇帝重新赐名罢了。却又想不通这“赵兴”不是正合当今赵宋官家,如何要重新赐名,这会儿听得这林云一说,如何不惊讶。
两人说话间,不觉来到酸枣门附近一个小院外。林冲自去敲门,一个下人把门开了,二人走了进来。那下人道:“老大人此时正在书房读书!”林冲忙道:“既然如此,我二人便在客厅等了,等些时候,烦请说一声!”那人应了。
两人便去厅内寻了地方坐了,那人沏了两杯茶来,便自去了。等了片刻,只听见书房内有桌椅挪动的声音,不一会一个发须半百的矍铄老者迈步出来。
林云、林冲慌忙站起,一见面,林云、周侗都是一惊,楞在那里了。
林云心道:“原来是他!”周侗心里却是寻思:“这人像他却不是他!”
话说这两人心里完全是两种矛盾的想法是何道理。原来林云眼里的周侗就是自己夜间经常出现在梦中那位教习少年武艺的老者,因此感到惊奇。
而周侗眼里的林云虽然与昔日的赵兴是一副身体,然而这位旷古的大师却从那双深邃的眼睛中看出了与昔日赵兴完全不同的景象,便当下断定林云不是赵兴。
林冲在一旁见这一老一小兀自呆站在那里,却是以为是师徒这段时间太过难熬,此番见面,一时惊喜过度。便忙去吧自己的师父扶到椅子上坐了。
林云其实也从周侗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只是一时也不好开口。等到周侗坐到椅子上时,他便一跪到底,拜了四拜。
这一拜到是有点出乎周侗的意料,适才他已肯定这人的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位,此番又见林云来了便拜,却还有何话可说,寻思到:“莫不是老夫看错了?”
林云拜了之后,周侗道:“起来,坐吧。”于是三人坐了个“山字”,周侗在上,林云、林冲各坐下首一边。
周侗问:“那日听闻宫内发生变故,后来又听得你安全无恙,到底发生了甚事?”林云忙站起来把那个“故事”再次说了。
周侗听罢,再看看他的一言一行,结合适才自己从他眼睛看到的东西,已然是差不多肯定昔日的那个徒弟再也回不来了。“难道这些都是天意?”周侗的心里当下无比复杂。
站在他面前的林云在这位大师的眼里,缺少了的曾经的温馨、弄子之情,却是多了些英武、凌云之气。一时也没了言语,只道:“回来便好!”林云忙将宫内对自己的安排对他说了,周侗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几人闲话只见,不觉到了酉时。周侗有心要留林云下来,他心中有些疑惑需要这位少年给予解答。此时便道:“你等不要走了,数日不见,吃一杯酒吧!”
不一会一个女婢上来几个果馔、一只鸡,烫了些酒,三人坐在那里吃了。一时桌上无言,师徒三人都是心中有事。
等到撤下碗筷,周侗忽地对林云道:“今晚便留为师这里,如何?”林云忙道:“师父有命,怎敢不从。”说实话,自打林云一进门,对这位老人有一种天然的信任与亲近之感,因此,周侗说的每一句话,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大概是他“上辈子”与这位大师情义太深罢。
三人来到书房,下人掌了两盏油灯。周侗才对林冲道:“今晚我等师徒三人这里说这里丢,你回去后莫要漏了!”林冲一听,只觉得自己的师父今日有些反常,忙站起来对周侗施礼道:“是!”
周侗道:“老夫已经年过半百,自觉此生做的最大错事便是来到御拳馆!”林冲一惊,忙问:“师父何出此言?”周侗道:“当今天子虽都说满腹经纶、心怀天下,但以我看来,却是名不副实!”
此话一出,屋里一下安静下来,周侗见了,笑道:“怎的?两位觉得老夫说的话有误?”林冲忙道:“徒儿怎敢,只是师父今日之话叫林冲一时吃惊!”
周侗站起来,慢慢走到窗前,叹了口气,忽然转身,凌厉的眼神犹如一把宝剑,瞬间可以刺穿林云,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林云被这突发的一幕吓了一跳,只是作为一位掌握千年知识的两世人,到底是面皮够厚。
只见他缓缓站起来笑道:“师父以为林云是何人?”他这一反问完全出乎周大师的意料,周侗的眼神一下子又缓和下来。
林云才道:“徒儿怎敢诳师父,只是徒儿的经历虽是奇闻,便是连官家及众大臣也是信了。师父忽有此问,莫不是觉得今日林云有甚不妥?”
周侗听罢,摇了摇头,才道:“只是一种感觉!老夫习武数十年,自进入真武之境后,老夫阅人从未出差过!”林冲听得糊涂,急忙道:“师父说的真武之境,却是未曾听过!”
周侗哈哈一笑,对林冲说:“你虽天资聪颖,然若是作为习武之人,却有致命的弱点,便是优柔寡断!”见林冲听得仔细,又道:“将来这一点甚至可以给你带来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