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千户说完这句话，却是微微顿了一顿，等眼里的回忆之色消失，这才又接着说道。

“两年前，我锦衣卫在查办一起富商暗中资助白莲教的案子时，发现了资助名单上竟然有弘阳教三个字，那时弘阳教我们锦衣卫也是有备案的，说起来不算出名，信徒也是不多，更是老老实实，并未有造反的迹象，所以我们也为去理会这个弘阳教。”

牛千户说到这笑了笑，“可是随后我们查办的多起暗中资助白莲教的案件中都会有弘阳教在其中，这便引起了我们的一些怀疑，而以后指挥使大人得悉此事，觉得必有蹊跷，便让我去弘阳教中卧底，查明这弘阳教和这白莲教到底有什么关系。”

萧默听到这点点头，确实，如若只发现一次也还算是巧合，可多次便也值得人怀疑了，但他又有些不明白，为何要让他一个千户去做这卧底之事，不会有些大材小用了么。

似乎是看出了萧默的疑惑，牛千户有意无意的又说道，“只因为当时白莲教行踪实在诡秘至极，做事几乎不留下任何线索，我等查了十几年都不曾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甚至连其总部所在都不了解，这次的发现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线索，而又是指挥使大人亲自过问这件事，所以便派了我潜入弘阳教，行卧底之事。”

萧默心道，看来这锦衣卫也并非手眼通天，与白莲教斗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有结果，连发现一个小小的线索都需要千户这样的人去亲自探查，这另一方面也说明白莲教确实在这中原大地上有些根深蒂固了，信徒之多，范围之广，其能力也是不可小觑啊。

“就这样我以一个被官府迫害的普通平民身份加入了弘阳教，我的身份自是由锦衣卫伪造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更别提弘阳教中之人了。”牛千户说到这脸上露出了似有似无的骄傲之色，“我在弘阳教中潜伏了有半年时间，却是一无所获，甚至连段洪毅都见不到几次，直到那次段洪毅最宠爱的小妾出门访亲时被路上山贼埋伏，那时我正好负责保护那小妾，一番打杀，我拼死把那小妾救了出来，之后我与那女人还成了好事。”牛千户说着，脸上有露出有些怀念的意味，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轻叹道，“可惜啊，可惜。”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些什么。

萧默心里却是暗笑了一声，没想到这牛千户还有些本事，竟然以护卫身份能勾搭上那段洪毅的小妾，不过看牛千户此人身材高大，相貌也是仪表堂堂，想必与那小妾勾搭成奸也不算什么难事。

“后来在那小妾的帮助下，我终于有机会接触到弘阳教的核心，也因为我救了段洪毅最宠爱的小妾，他也把我当做亲信来培养，这老王八，或许临时都蒙在鼓里，要不是他床上功夫太差，那小妾还不一定从了我呢。”牛千户说到这，竟然哈哈笑了起来，脸上似乎露出有些报复的快感。

萧默心里有些疑惑，这牛千户勾搭了段洪毅的小妾怎么会这么兴奋，莫不是段洪毅与他有仇？不过看到牛千户笑的如此开心，萧默也不好不附和一下，嘴里也发出几声干笑，想说个话奉承一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憋了一会才有些尴尬的说道。

“大人真是，真是，英雄本色啊。”话一出口，萧默却又觉得本色这话不太合适，色倒是挺色，但不好说出来啊。

牛千户的笑声戛然而止，也不知道是因为萧默不太合适的马屁还是他自己觉得有些跑题了的缘故，面色一正，丝毫没有方才得意的痕迹，又是接着说了下去。

“我又用了半年时间，忍辱负重，终于知道了弘阳教所有的秘密，那弘阳教果然和白莲教有瓜葛，而且就是一脉同枝，那段洪毅甚至还是白莲教三大护法之一，弘阳教只是白莲教摆在明面上的分支，能正大光明的敛财，收徒而已，知道了这些，我一刻也不想停留，飞快去禀报了指挥使大人。”牛千户说着，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但却一下子又消失了，变得黯然起来，“但指挥使大人听了之后也很是兴奋，但考虑片刻之后却是让我再回去，要我再接着顺藤摸瓜找到白莲教所在，我毫无办法只得听命，又回到了那弘阳教中。”

萧默有些佩服牛千户变脸的功夫了，这变得着实有些精彩了。

“我回到弘阳教之中又是将近一年时间，终于，就在几个月前，那夜有白莲特使来找段洪毅，我于门外偷听，终于听到了我想要的消息，白莲教要在半年以后举行升天大典，段洪毅作为三大护法之一便是要去见证，而地点便就在山东清平县虎头山，我心中激动至极，连夜快马加鞭去找指挥使大人，大人听了自是对我很是嘉奖，但并没有急着去剿灭白莲，而是和我说了一个计划。”

萧默听到牛千户口中的清平县，心中一动，那不是自己原本的家乡么，还没想到竟然是白莲教的大本营，又听牛千户口中的计划，不禁下意识的问了句。

“计划？”

“不错，正是这计划，也是我此次找萧兄弟来的原因。”牛千户终于在讲完了所有故事之后开始进入了正题。

“里面还有我的事？”萧默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萧兄弟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牛千户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对了，先给萧兄弟看样东西。”牛千户说着从一旁取出来一些物什，萧默疑惑看去，待看清是什么东西时，不由得惊了起来。

“大人这是何意。”只见摆在萧默面前的是一件明黄色的飞鱼服，已经叠的整整齐齐，上面还有一顶黑纱乌翅帽压着，左边是一把绣春刀，而右边是一个腰牌，萧默正是看清了腰牌上的字才有些惊了，因为上写着。

“锦衣卫百户，萧默。”

牛千户看着萧默惊疑的神色，启唇微笑，没有理会萧默的问题，而是接着说道。

“经过我这些年的调查，段洪毅家中有发妻一人，小妾三人，家中发妻给他生有一儿，叫做段青，段青也刚去了一房妻子，叫柳云儿，而段青这个人，从小就被段洪毅实做心头肉，也不愿让他参与到白莲教谋逆之中，便将他从小送到南方，所以知道段青的人并不是很多，而白莲教也只是知道段洪毅有这么一个儿子，谁也没见过，而这段青今年正好十七岁，和萧兄弟年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