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将汤递到俞仢炽面前,他伸手拿起汤匙喝了口,亓滼栖目光不自觉的跟了过去,一抬眼就看见他腕上的表。
那是……她选中想送虞沐的表。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俞仢炽眼风突然扫了过来,状似无意地。
亓滼栖一惊,心虚地低下头,舀汤往嘴里一口接着一口的送。
沐笙见状,柔声嘱咐她:“喝慢点,小心……”
话还没说完,亓滼栖就被呛的猛咳了起来。
沐笙连忙递纸:“又没人跟你抢,吃那么快做什么?”
虞沐将碗递给小玉盛饭,偏头看了眼还在低头顺气的亓滼栖,意味深长道:“做贼心虚了呗。”
亓滼栖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虞沐耸肩,瞥了眼俞仢炽的脸色,没再开口。
除了这个小插曲,这顿饭倒是风平浪静,而外面的世界却不是如此,刚用完餐,郝叔就急匆匆的跑进餐厅,抹了把汗,气还没喘匀就匆匆开口:“山、山、山塌了。”
“塌了?”沐笙眉心一拧,“怎么回事?”
郝叔兀自平静了片刻:“前些日子我就想派人去做支护,可每天都在下雨,现在山体较弱的部位塌了,堵了路,山下的人上不来,山上的人下不去,现在暴雨不停,还有塌方危险,由于暂时无人受伤,所以先封路,等雨势小一些,救援队才来。”
于是,她和他被这场雨困在了虞宅。
傍晚时分,雨越下越大,轰隆轰隆,雷电交加。偏厅里,沐笙点了沉香,烟雾袅袅,整座房子都弥漫着一股舒适的清香。
“虞姬坊的香,果然名不虚传。”俞仢炽忽然说。
沐笙笑:“看来二爷对香很感兴趣。”
“家母也是制香师,从小耳濡目染,颇有兴趣。”
提起冯洵纾,沐笙又忍不住看了眼亓滼栖,神绪复杂,然后问:“你母亲近来可好?”
俞仢炽神色微异,淡淡回答:“老样子。”
“没请柯家那丫头去瞧瞧?”
“瞧过了。”俞仢炽低了低帘,没再说话,只剩下那干净的香气轻轻袅袅。
用了晚饭,亓滼栖和沐笙去了二楼,谈话间沐笙从专门存放精油的木盒里取了一瓶精油出来,要点香薰,用的是迷迭。迷迭的香味浓郁,不是沐笙一贯欢喜的香气,亓滼栖有些奇怪的问:“怎么突然用迷迭了?”
沐笙将纯净水倒入香薰机,边说:“迷迭香的花语是永远的怀念,我记得第一次和忻忻制香用的就是……”
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沐笙的话音戛然而止,下意识看了眼亓滼栖。
她好似怔了下,又好似没有,当沐笙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她正拿着精油瓶看的认真,数秒后她抬头,冲沐笙扯了个难看的笑脸,说要回房,边说边将精油瓶放回桌面,动作过于仓促,没将瓶子放稳,就这样,棕色的玻璃瓶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迷迭霸道的香气充斥,这种香气的穿透力很强,极其清冽,能让人类大脑一秒钟就变得清醒。
盯着那碎了一地的迷迭,亓滼栖的眼睛像是被什么刺痛,她动了动唇,说了好几声对不起,然后转身促步逃离。
盯着她纤瘦的背影,沐笙皱了皱眉,目光有些担忧。
亓滼栖盲目的走了一路,眼泪也流了一路,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客楼。
虞宅的房屋结构很特别,是用五栋大楼相连而成,分为主楼、客楼、香楼、偏楼和北楼。楼下看是分区别栋,事实上整个二楼是被打通的,用空中连廊的方式在每栋大楼相连之间做了四个观景台。
因为山路被封,所以俞仢炽今晚没有下山,留宿虞宅。而他,肯定被安排住在客楼。大概是为了避开他,亓滼栖转道去了主楼和客楼相连的观景台。
饶不知一推开玻璃门,便闻到一股烟味,很淡,夹着雪松。
她整个人一怔。
许是察觉到有人来,俞仢炽侧了侧头,看了过去。
她脸色有些难看,眼眶微红,目光涣散,看见他的时候,有些怔忪。一阵刺骨的夜风吹来,穿着单薄的亓滼栖浑身一抖。俞仢炽眉段一蹙,匆忙将烟熄灭,边脱外套边走向她。
很快,他的外套盖了下来,带着他的余温,依稀仿佛间,还能闻到清浅的雪松味道。亓滼栖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动作有些僵滞。
“鞋呢?”被冰砸下来的两个字。
她先是顿了下,然后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赤着脚,下意识动了动脚趾头,窘迫万分。
盯着她那发紫的嘴唇,俞仢炽想都没想便将她打横抱起,吓得亓滼栖立刻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寻找平衡感,正要喊“放我下来”,却撞上了他深沉如墨的眼睛,不容她置喙。她动了动唇,被他的霸道视觉压迫,没敢说话。
一路被他抱着进了一间客卧,将她放到沙发上的时候,他一手撑住沙发背一手撑住沙发扶手,密不透风地将她锁在逼仄的空间里,脸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