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亭看见苏西并不应她的话,还呆在原地“嗤嗤”发笑,佯装恼怒,转过身去。
苏西进了门,一把抢过那团扇,东亭的手却被绣花针刺着了,“哎呀”一声,吓得苏西丢了扇子,把手夺了过去,急问道:“没伤着吧?”
“没有,学女红的时候还不是经常被刺吗!都习惯了,苏西,如果你是男子,这么怜香惜玉,身边还不多莺莺燕燕啊!”东亭收回了手,拿了手帕止了血滴。
苏西听了,一时豪气万丈,右手托起了东亭的下颌,左手学着前世看的《西厢记》的张生,掐着喉咙,模仿道:“恰便似呖呖莺声花外啭,行一步可人怜。解舞腰肢娇又软,千般袅娜,万般旖旎,似垂柳晚风前。”
东亭听懂了似的,推开了她的手,道:“苏西从哪学着这么些腌臜话……”
“什么腌臜话,这可是张生!他见了崔莺莺,好几晚都睡不着觉,嗯,和我阿兄见了你是一样的!”苏西拾起了丢至一旁的团扇,道。
东亭的手被扎了一下,血渍却沾到了团扇上,东亭心疼地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可无端浪费了一把好扇子。”
苏西仔细看了看,笑道:“哪里会浪费,只要落到我苏西的手里,没有一块布料是无用之材。”
屋里的灯早已被东亭点上,摆放在桌上的晚膳苏西动都没动一口,自顾自地绣着那团扇。
东亭看着她专注的样子,托着腮,道:“苏西,我终于明白蒋中书为什么独宠于你了。”
“为什么?是因为我年纪小好欺负吗?”苏西抬起头,眨巴着眼睛问道,而后又低下头继续绣着。
东亭给她续了茶,道:“我看蒋中书简直都把你捧上天了,没见你以前,我就从他日常的言语中知道了你,虽有宠爱之词,但我一直以为他只把你当作了亲妹妹一般。”
“现在呢?”
“现在我看你这个样子,和他在画画、洞窟内专注的样子,如出一辙,就好像同一个人似的,我和你相比,真是差太多了。”
“所以,你不和我争了是吗?”
“争什么,又说什么胡话!我和蒋中书根本不可能,阿耶和阿娘也不会同意的,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东亭叹气道。
苏西终于给扇子收了尾,递了给东亭。
那团扇上,东亭的那点血渍,被一团花簇围了起来,成了花簇里最耀目的花蕊;一只身披蓝色羽毛的翠鸟正带着另一只略小的翠鸟在几株盛开的梅花上作徘徊之意;梅花的身后,是一堵红、蓝、黄相间的高墙,墙上的砖瓦错落有致,营造出一股肃穆之意。
东亭看了搂着苏西道:“苏西,你这双可是什么巧手啊?”
“小儿科啦,那么大惊小怪!”苏西摆手道。
“什么小儿科?”东亭疑道。
“啊,好饿,原来这么晚啦?唔?建言哥哥还未回来吗?”苏西扯开了话题,问道。
东亭点头,道:“是啊,今夜是怎么了?稚童也未回来,我让仆人去瞧瞧!”
苏西吃了饭,坐在了别院里的圆桌旁,今晚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挂了一轮圆月。
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蒋少游灰头灰脸地撞了进门,张嘴就喊:“苏西,快端水来,我快渴死了。”
“咕噜噜……”蒋少游接连灌了一壶水,才喘过了气。
苏西让稚童端来了晚饭,蒋少游摇头道:“吃过了,苏西,今晚让你担心了。”
“为什么会这么晚呀?”苏西问道。
“主上下了旨意,让我在近几日就要完工,召我回京畿,不日南巡洛阳。”蒋少游道。
第二日的日中,蒋少游才睡醒,出门后回头想找苏西,却已不见其踪影,他急问稚童道:“苏西呢?”
“小娘子被东亭姐姐唤去了,说是什么扇子。”稚童道。
东亭的姐姐陵雪这日回了娘家,这娘子一看见东亭手上的扇子,两眼放光,要她拿了过来细看,赞不绝口,称道:“阿妹,多日不见,绣功见长啊!”
东亭不愿撒谎,道:“不是我绣的,是京城来的高府小娘子苏西绣的。”
就这样,苏西又被请到了武州府上,刘府一大一小的两个女眷就这样畅谈到午时。
正当众人在用膳之时,下人来报:“禀府尹,门外来了一辆马车,自称是平城高侍郎府上……”
苏西一听,“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惊道:“是,是我家的?”
“正是,门外妇人自称是高聪高侍郎娘子姚氏,还有另一妇人自称崔氏……”下人一字一句地道。
还没等下人说完话,苏西就已经离了桌,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