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罗茜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葬礼。
不到三十岁,罗茜已经拥有了一家效益不错的广告公司,虽然不是那种很有名的很大的公司,却也可以让自己过得很舒服。
罗茜在魏立眼里是个凶神恶煞般的女老板,可是在大多数人眼里,她还算温柔淑女。
罗茜最不喜欢各种什么什么礼,比如婚礼葬礼,可是,这一次她来了。
很奇怪,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来。
是因为死者是自己公司的员工吗?
关键的是,陪同她来的,正是这个“死去”的员工,魏立。
她近距离看见了这个死者,确实是魏立,在她看来,这个死者即便安静地躺那里,却也让她感觉到了他对自己这个老板满脸的不削一顾。
罗茜一边看“死者魏立”,一边想着那天被他说“想撸就撸”的场景,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没想到,这居然是永别。
她沉思着,不经意地抬了抬头。
她不经意地瞟见了站在身旁的魏立。
顿时间,毛骨悚然。
魏立,就在她身边,站着。
两个魏立,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就在罗茜的身边。
“还真是我。”魏立没有发觉罗茜的恐慌,他仔仔细细打量着死者。“确实是,毫无疑问,真的是我。马队长张所长他们没有骗我。可是,我还站在这里啊。我到底是谁?这是怎么啦?”
这真是一件开天辟地以来最大的奇事:
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来参加自己的葬礼。
罗茜小声问身边的魏立:“魏立,你真的死了?”
“我操,你才死了呢。”要在平时,魏立绝对会大声骂出声来,可是此时,他只能愤愤地瞪了一眼罗茜,只能在心里骂了一句,“你才死了,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这是一个特别的葬礼:
女老板罗茜,为自己死去的员工送行,可是这员工依然在自己的身边。
一个活着的人,为已经死去的自己送行。
今天,罗茜不像往常那个工作狂,在办完任何事后首先抢着回公司,她主动提出今天给魏立放一天假,并且主动提出送他回家。
坐在副驾上,魏立一直心神不定,或者说心乱如麻。
罗茜的心情也不见得比魏立好,只不过她更加在意人别人觉得自己很镇定。这是她一贯作风,既然是老板,人们眼里的女强人,就不应该在任何时候示弱,也不能让任何人觉得她也有脆弱的一面。
“你说,我怎么就突然死了呢?”魏立冷不禁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这个……。”罗茜无言以对。
“这事太蹊跷了。”魏立像是在对罗茜说,但更加像自言自语。
“你别想多了。”罗茜安慰道,“只不过是个巧合,碰巧那个人长得和你很像。”
“哪有这样的巧事儿?”魏立黯然说,“这也长得太像了吧。”
“这世上,无奇不有。”罗茜语气里带着感慨。
“真是一场梦。”魏立一边说,一边继续琢磨,“我的身份证怎么在他身上?还有我的扇子?”
“对了,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总是拿把扇子,同事们都说你太奇怪。”罗茜打断了魏立的思索。
“这又什么奇怪的?”魏立反问。
“还不奇怪吗?你以为你是西门庆?拿把扇子,怎么不提个鸟笼?”罗茜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属于个人爱好吧,和西门庆又什么关系?”魏立说道,“听我爸爸说,这把扇子是我奶奶流下的,嘱咐他一定保管好,说是传家宝,后来我爸爸又给了我。”
“哦。原来还是个古董,那你还不赶紧收藏起来,干嘛成天拿着招摇过市,不怕给弄丢了,没准很值钱呢。”罗茜说道。
“我也这么想,可是偏偏忍不住,总想拿下来玩玩。”魏立说道,“是不是挥挥扇子,是不是很帅?”
“帅?哈哈,不是帅,是土。”罗茜笑道,“我只见过公园里的老大爷成天拿把扇子。”
“你说我老?”魏立也笑了起来,“那我就是老西门庆了。”
“你是说你那天突然晕倒了?”罗茜问道,“晕倒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啊,估计是加班给弄的,我那天一整天没吃东西,估计是低血糖。”魏立说道。
“怎么不吃东西?”罗茜问。
“还不是你那个方案,重新做,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你们资本家哪知道劳动人民的苦。”魏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