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突然窜出几个孩子擦过延龄朝糖人摊子飞奔而去,仓促间,其中有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女娃被撞倒在地,摔至延龄脚边,女娃膝盖摔破了好大一口子,渐渐得见血浸透了出来。
延龄不假思索,蹲下将那女娃娃扶了起来,轻轻拍去她身上的灰,看向伤口道:“我带你去医馆。”
女娃摇头,脏兮兮的脸上含着泪花,声音哽咽:“我没钱去医馆,这伤口洗一洗就好了,谢谢姐姐。”
说完要走,延龄这才注意到女娃身上破旧不堪,满是补丁的衣衫,有些不忍,“不包扎会留下疤痕,对女孩子家来说总是不好,再者你爹娘看到了肯定会担心的。”
女娃阴郁着脸,紧紧咬着下唇,后从齿间挤出几字,声若蚊蝇:“我……我是孤儿,没人会担心我。”
其实延龄刚看到女娃衣着时就大概猜到了,虽说她来齐胥国只有两年余,出去的次数极少,但也听过城东多流民,有好些个孤儿堂,想来这孩子应是其中一员。
膝盖似乎摔得有些狠,血浸透了一大片裤管,这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起恻隐之心,延龄坚持道:“跟姐姐去医馆,银钱不用你付。”
女娃这才讷讷应下,但又朝那糖人摊子望去一眼,神色难掩失望。
延龄意会,又道:“等去完医馆回来再买,时辰尚早,不会那么早收摊的。”
那失望的面上随着这句笑开了眉眼,倒是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
延龄对路不熟,还是那女娃带的路,七弯八拐入了个小巷弄,寻着了个店门不大的跌打损伤行。
掌柜的看上去慈眉善目,古道热肠,一边帮女娃清理伤口,一边津津乐道自己在治外伤方面经验丰富,从不留疤。
绑好绷带后,掌柜的还给延龄倒了杯茶,让稍坐片刻,说是要等药膏干硬才能走动。
延龄莞尔,颔首道谢,却不曾去碰那杯盏。
掌柜的面上尴尬一瞬,唏嘘道:“看姑娘衣着应是显贵人家,我这茶同姑娘以往喝的来比的话确是糟粕。”
延龄料不到掌柜会如此说,未免太小题大做,便寻出个体面的说辞,缓了那尴尬的气氛。
“家父曾教,主人家递茶要等上片刻再饮,一来显稳重,二来去茶沫。”
然后才顺势去端起手边的杯子,然却让她眉头一皱。
掌柜的款款走到门边朝外望了望,说话漫不经心的:“当真是大户家教,严谨细微。”边说边缓缓拉上门,回头见桌上的杯子已空,继而浮出笑意,正要说什么,先听了延龄凉声道:“把孩子放出去吧,你们要她做的事不是已经做完了么?”
“姑娘可没有资本谈条件。”
那慈眉善目的脸此时已是一副阴险诡笑的模样,还打了个响指,随后见两个壮汉从后堂走出,又听掌柜的命令其中一人道:“将那小女娃带走,知道该怎么做吧。”接着朝另一人道:“门外有德宣将军府的仆人,去解决了。”
“掌柜的这是要杀人灭口呀。”延龄不惊不慌朝那小女娃招了招手,“你还杵那做什么,快到姐姐这里来,这几个叔叔可不是好人。”
小女娃也不傻,听出了刚才那句带走定不是什么好事,便顾不得膝盖疼,蹬跳几下来到了延龄身后,又内疚又害怕道:“姐姐,对不起,我拿了他们的银钱……”
延龄没有责怪,而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馒头。”女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