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泽想要生气,但愤怒了许久都无法骂出声来,他最后只是问道:“你没有家人吗?”话刚说出口,虞泽就觉得讽刺。这种事情居然轮得到他这种无亲无故的量产人来说。
“有啊,死状都挺惨的。”莫思宁回想起家人的死状,但她依旧如戒律般坚硬冷漠,语气中毫无动摇。
犹豫了许久,虞泽叹气道:“你不正常。”
“对。我并不正常。”莫思宁重复了虞泽的话语,显然,她对于自己不正常一事也是认可的。
暴雨击打着沥青地面,水花在酸雨的小湖泊上扬起泥尘。虞泽手上,脸上,衣服上的血迹也被雨水给冲刷掉,裹缠老人的纱布往下淌着暗红色的血,像是红色的液体颜料从公路上流走。
他抱紧在雨中凉透的尸体,对莫思宁寻问道:“成为救世主的奖励是什么?”
“世界拯救。不过这对现在的你没有吸引力吧。那我换个说法。奖励是决定权。未来的世界是否延续,又是如何延续都交给你。我等普兰为你提供新世界的建筑材料,你就按你心意的去搭建吧。”
虞泽笑了,那平静的笑容带有一种听闻至高野心的幸福感。看来莫思宁所说正合他的心意。“多棒的褒奖啊。”他沙哑着声音,“你很擅长引诱人呢,坏女人。”
莫思宁心想,这倒是她从未听闻过的评价啊。“我姑且就当做赞美收下了。”
“嗯,可以。我本就是赞美的意思。”暴雨没有停息的意思,但虞泽的心已经将纷乱的情感压下,重归平和。“走吧。帮我找个好地方去埋葬他。”
鞋子践踏着泥泞的土地,男人披着黑夜的织布抱尸行走。他跟着微弱发光的蝴蝶向前走去。虚幻的蓝色的光芒,不论她是否自知,她在黑夜中就是蛊惑人心的幽幽鬼火。
用手挖掘着湿润的泥土,将尸体埋于黑暗的土壤之下。没有棺木,没有墓碑。只有立交桥矗立在简陋的墓地前方。虞泽在墓地前双手合十。这是他知道的隆重礼遇。
他朝着立交桥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
“真是,死前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啊。”
在立交桥上靠边行走,走到雨渐渐停息。他来到了城市边缘区。找一座废弃的老楼,在墙皮脱落的灰色中睡一觉,莫思宁说她会守夜,有人来会叫醒他,所以不用担心。
小雨还在敲打着老旧的玻璃窗,呜咽的风从缝隙中吹了进来。虞泽想,今夜还是要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