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渊看完了耿兴的那个中篇小说《编制画的梦境》,然后传给了燕宇,而燕宇在回到家之后,百无聊赖之时,认真看了那个小说。
《编织画的梦境》
●耿兴
引子:
在一堂心理学课上,有个自称艾米丽的女孩,居然强烈要求老师给大家做一次催眠的示范,而艾米丽则愿意做那个被催眠的人。在教学中,催眠是被严令禁止的,虽然这位授课的心理学老师是这方面的权威。不过催眠术的巨大吸引力,让学生们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所以他们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开始演示催眠术。艾米丽是一个痴迷于唐诗宋词的女孩,在不久前她已经完成了一组宋词的绘画,是三维立体的,而且她还迷上了《红楼梦》。
面对这次催眠之旅,艾米丽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呈现甚么状态,但催眠后的故事,则是一幕幕演绎出来。
1、《漫画》
艾米丽在卧室悠闲地看着一本漫画书,时而皱起眉头,时而露出笑脸,视线都不愿意离开那本漫画书,随手端起李sir给她炸的果汁,不自主地品尝起来。正在她思维陷入穿越游离状态之际,她被阵阵的哭声打断,哭声来自客厅,是李sir的声音。
“李sir,你这大晚上的干什么呢?”艾米丽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客厅,看到哭得一脸泪痕的李sir,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只见李sir拿着纸巾,在看电影《阿郎的故事》。“太伤心了,太伤心了。”李sir自言自语。“你都看了多少遍了,每次都哭,哪有一个大男人这么多愁善感的。”艾米丽怔色道。
“叫你陪我看,你又不愿意,现在反而埋怨我多愁善感。”刚等李sir说完这句话,艾米就回到卧室,搬出了两个7.5公斤的杠铃,笑着说:“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两百个双手杠铃。”说完,艾米丽走进了卧室继续看漫画书。
等李sir做完俯卧撑、仰卧起坐,抬杠铃,轻轻地推开艾米丽卧室的门,看到她拿着那本漫画书已经睡着了。李sir将艾米抱到床上,给她盖了一个毯子,就轻轻地走出了房门。
李sir静静地坐在客厅中,看着月光照进来,露出了恬淡的微笑。
“李sir,我把画的漫画放在茶几上了,记得给我提意见,还有别忘了题诗。”艾米丽起得很早,背起画夹出门了,而李sir还在熟睡中,听到艾米丽的声音,看了看时间,才八点,离定的铃声九点半还有一段时间,就继续睡了。
到了九点半铃声响了,李sir急忙起来洗漱,在出门的时候,看到放在茶几上的四格漫画,还是历史题材的,这次是中国古典四大美女系列。“画的西施,可是只是线图啊,还没有描边上色,这就让我题诗了?”李sir自语着,将漫画线图装进手提包之中。
他工作的文学杂志社离住的地方非常近,所以十点上班,他还有时间,不过每次都是那样赶着点上班。刚走进办公室,就有人进来,是他的死党黑胖墩。大家都说做现代文学的大多是胖子,而很不幸这个人是皮肤还有点黑的家伙,所以外号就叫黑胖墩了。“李sir,在网上针对90后、00后做的文学兴趣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你先看看。稍后咱们讨论一下那个奇思妙想栏目。”黑胖墩一脸微笑,盯着李sir。
李sir翻看着那个不知道准确不准确的调查结果,皱着眉头又摇起头来,抬头看到黑胖墩还在面前,说道:“奇思妙想栏目,在网站上试水不是反映不错嘛?”
“可那是针对95后和00后的,你倒是看得开心,可很多老读者不买账啊。”
“不是还保留着原来的经典栏目嘛,也没有必要反映那么强烈,以前还没有杂志社经营电影剧本的呢,咱们现在不是也做嘛,得有新思维。对了,你把这个电影剧本润色一下,特别是逻辑上。”李sir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剧本,没想到还把漫画的线图带了出来。
黑胖墩看到,笑着说:“你那个妹妹又开始折腾你了?”李sir没有回答,而是将漫画线图放进手提包,然后将电影剧本递给黑胖墩。等黑胖墩走后,李sir拿出四格漫画线图,认真看起来。
他拿出一张白纸,看了第一幅线图:西施在溪水边浣纱,而范蠡在远处驻足久久徘徊。题诗:西子浣溪纱,陶朱猿意马。已许君王意,奈何劝离家。
第二幅是远近两景的融合,远景是西施在越宫练习舞技,朦胧处有范蠡的影子,近景是西施等车去吴宫,相送之人并没有范蠡。题诗:珠泪媚舞技,倾心不可期。送于异域地,待君是何时?
第三幅是吴宫景色,可谓是一场范蠡冒险深入吴宫,只为了得见西施一面,然而西施身边有夫差相伴,西施的欢笑让范蠡分不清那是强颜欢笑,还是真的喜欢上了夫差。题诗:层累相思情,犯险入吴宫。不解真假事,恨别痴傻风。
第四幅是吴国被灭之后,西施追随范蠡泛舟西湖之上,可西施却自投湖中,消失于静美的西湖。题诗:西子沉西湖,范氏做商贾。功名浮云去,传说译成书。
李sir将四首题诗写在那张白纸上,然后夹在漫画线图中,放进了手提包。
2、《包子》
等待了一整天预报的雨,直到快下班也没有来,幸亏忘记带雨伞,否则就杞人忧天了,李sir从来都是这样自以为是。不过在他刚走出办公大楼的那一刻,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虽然他家离单位不远,但突然来的雨,足以让他淋透。在所有的下雨天中,总有那么多小心谨慎防患于未然的人,行人中就有不少人打着雨伞。李sir看到前面有位女士,穿着一袭青花色的旗袍连衣裙,脚踩一双恨天高的高跟鞋,雨伞也是跟青花色相近的颜色。
李sir走到那位女士面前,笑着说:“我帮您打伞。”顺手,他就像抢夺一般,将雨伞拿过来,两人同在雨伞之下了,他看到那位女士的短发染成了棕黄色,两个非常夸张的耳坠晃得人眼晕,可她并没有因为李sir的粗鲁行为而生气,反而非常配合。
“我就住在前面不远处,接你的光。”李sir有些没脸没皮地说。
“没问题,可以送你一程。”那位女士微笑着说。
等他们走到李sir所在小区,并走到楼牌号前,李sir对那位女士说:“我到了,非常感谢。”
“不请我上去一下,喝杯茶?”
“这个?”
“不方便?”
“没有,请吧。”
在开门的那一刻,李sir在祈祷着艾米丽像往常一样回家很晚,可往往想法与现实有很多差别。开门的那一刻,艾米丽从厨房跑出来,端着一盘自己蒸好的包子,大喊道:“李sir你回来了,快尝尝我蒸的包子。”本来微笑的脸,一下子因为后边的女士出现,而变得皱起眉头。
“我出去没有带伞,这不下雨了,借了这位女士的伞,就这样……”
那位女士丝毫没有客气,走到艾米丽面前,拿了一个包子尝了起来,笑着说:“味道不错,就是放的盐多了点。”这一句话,让整个屋子的李sir和艾米丽都不知道怎么搭话。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柳可然。”
听到这个名字,李sir心惊了一下,仔细端详面前这位女士,马上赔笑着说:“柳女士,你看我家里乱糟糟的,下次再请你做客。”柳可然知道李sir认出了自己,对艾米丽说:“好妹妹,你这一头散乱的黑发着实让人着迷,下次做客再吃你蒸的包子。”
李sir将柳可然送下楼,对她说:“没想到是你。”
“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你还是那样喜欢用各种方式搭讪女人。”
“你还是那样让人惊艳,只不过长发成了短发,黑发染了色,胖了点,妆浓了点。”
两人寒暄一段后,柳可然对李sir说:“屋里的那位是个傻傻的女孩,就像三年前的我。”
“你知道的,我的感情每次只有三个月。”
柳可然微笑着说:“还坚持那个原则:女人像牙刷,三个月换一把。三年,一个十二生肖都出来了”
“蛇女,挥一挥玉手,咱们拜拜了。”
柳可然笑着说:“我在这附近办事,就对你所在的这个小区熟悉,就把车停在这了。”
她在一辆宝马车面前停下,开车门进去了。“别摸我(BMW),这个好,不送你了。”李sir说完,急忙走上楼。
艾米丽没有追问柳可然的事情,李sir更不会主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说谎,说谎就是不信任,不信任就离分开不远了。两个人围着餐桌,吃着那些有些咸的包子,还有熬得小米绿豆粥。“我的漫画线图呢?”艾米丽问。
李sir将漫画线图拿给艾米丽,并将那些题诗一并交给艾米丽,艾米丽津津有味地看着,自言自语道:“我今天晚上就给它们上色,估计会成为一个不错的教案。”
“教那些孩子们,还需要你出这类的教案?”
“你一个大叔,怎么懂小孩子的心。”艾米丽说完,就嘴里叼着一个包子,左手端着一碗粥,右手拿着四格漫画进了卧室。
“这么快三年过去了,十二生肖真的凑齐了,艾米丽和自己一样是属狗的。”李sir心想着,不由得总结一下自己来到这个陌生城市荒唐的三年。
3、《惟愿安身此处》
一个清晨阴郁的天,新书《惟愿安身此处》的作者柯孜接受文学杂志社的专访,而负责专访的人就是李sir。在专访之前,杂志社已经跟柯孜先生协商过,好不容易谈下接受专访。他们约定的地点并不是柯孜的家中,更不是某个茶馆、书苑,而是约在了西公园中的岚园,一个公园的园中园。
李sir在采访之前,专门做了功课:柯孜原名杨枚,关中人士,60后,客居新疆20多年,以写新疆乡土民俗类型的小说著称,《惟愿安身此处》是写的一群在阿图什生活的平凡的小人物,却在平凡生活的随时变迁中,看到了精神的永驻和外象对人**望的冲击。有很多人固守着那生活里的旧迹斑驳,而有人引诱着改变所带来的新奇,相互冲突中,本就是在博弈中融合,没有谁错谁对,有的只是对岁月流逝伤怀和对未来倔强徘徊的期许。
“芹香新染子衿青,处处多开问字亭。玉帐人闲金柝静,衙官部曲亦横经。”李sir与柯孜先生在浏览纪晓岚乌鲁木齐杂诗之时,柯孜先生突然在这首诗面前停了下来,并且一连念了好多遍。“古时都说书中自有千钟粟、黄金屋、颜如玉,可谁又知道它本来是一件好事,是广义的,最后却成了狭义的。”柯孜感慨道。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李sir念出了宋真宗赵恒的《励学篇》,随后说道:“五代十国兵连祸结,少有人再去读书,便都以为黄袍加身之事比之杨家有女初长成那般,厚此薄彼了。观宋一朝,偃武修文,少了那么些血性,可多了那么点文人武将的可爱。”
李sir说完就有些担忧了,因为他忘记了这位柯孜先生,是最讲求民族血性的,喜欢那种奔马的气血,喜欢那种中原文化在不断冲击中,注入鲜活血液的时段。可柯孜先生并没有生气,而是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难得的聊友,一个能聊的80后。
除了聊柯孜的新书《惟愿安身此处》,李sir还带了任务来,一定要问一下柯孜的婚姻状况,因为他到如今都还没有结婚。“很冒昧的问一下,你现在还是单身吗?”李sir硬着头皮问道。
柯孜先生看着面前这个留着下巴浓密胡子的80后,微笑着说:“如果你有自己的真爱了,你会是希望大家都知道,还是把她藏起来?”
“我想我会藏起来吧,因为我知道懂得爱情的第一步就是有了自己偷偷要做的事情。”
“我想我也是愿意藏起来的。”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都淡淡地笑着。后来,他们熟悉了,柯孜才跟李sir分享了自己的爱情和婚姻故事,是一个凄美的故事。
4、《那只阿拉斯加雪橇犬叫坦克》
李sir与艾米丽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已经冷战一个星期,还是艾米丽先打破僵局。“古典四大美女系列四格漫画,题诗虽然都是打油诗,不过还能蒙混过关,孩子们很喜欢你给我胡扯的那些历史故事。”艾米丽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可又不愿意埋怨对方,苦涩地表现出自己开朗的一面。本来李sir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隐瞒了自己的感情史而已,他最怕女孩子翻腾自己的感情史了。
那天早上,李sir没有睡懒觉,而是给艾米丽打了豆腐脑,买了油条,还有自己煮的鸡蛋。他们正在吃着早饭,突然有人敲门,李sir还以为是物业的工作人员,可打开门一看是一位年长李sir几岁,还带着一条阿拉斯加雪橇犬的女士。
“小弟,是我张柔。”
“柔姐,您这是?”
“我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张柔说完没有经过李sir的允许,就进了门,那条阿拉斯加雪橇犬更是丝毫不客气。对于这条阿拉斯加雪橇犬,李sir当然不陌生,从它很小的时候,李sir就曾照顾过它三个多月,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可这条阿拉斯加雪橇犬长得太像狼了,把正在吃早餐的艾米丽吓得不轻,一下就站在了凳子上,不敢下来了。
“坦克,听话过来。”李sir急忙叫住它。那条阿拉斯加雪橇犬还真的听话。
“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了,儿子还认它爸爸啊。”张柔笑着说。
李sir没有理会张柔的玩笑话,急忙走到艾米丽面前,安慰道:“不要害怕,坦克很乖的,很温顺。”
“我看着害怕。”艾米丽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颤。
“吓到你女朋友,看来我是不速之客,我走了。”张柔说着,就叫坦克走,而坦克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又离家出走了,这次又是为什么啊?”李sir问。
“我怀孕了,家里不让我养坦克了,我就跟他们闹翻了。”张柔一脸无奈。
“都是弓形虫惹的祸,被谣传得那么厉害,其实根本就没事,你也不跟他们解释一下。”
“哪里有我解释的机会。”
这时,艾米丽从凳子上下来,皱了皱眉头,问李sir:“大叔,它叫坦克啊,挺威武的名字。”
“要不要摸摸它?”张柔问道。
“我还是有点怕。”艾米丽说着,但已经被好奇心驱使着自己去抚摸坦克,坦克很乖,而艾米丽也收获了意外的惊喜。
“我喜欢坦克,就让他们住下来吧。”
“可是咱们这里只有两个卧室啊,怎么办啊,更何况还有坦克。”李sir表示抗议。
“我和柔姐姐住一个屋,你和坦克父子俩一个屋,要不然你就住客厅,把卧室让给坦克。”艾米丽似乎很坚决地吩咐道。
李sir不知道艾米丽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心里一直犯嘀咕,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更何况一个离家出走的孕妇,一定把家人急坏了,肯定也就被劝说回家。为了一条狗,争执得离家出走,可见这狗已经成为家人,不能小觑。
艾米丽那天出奇地请假,要留下来陪张柔和坦克,而李sir则是充满忐忑地去上班。
5、《在雨中抱着女儿回家》
“李sir,策划部负责人班骏说周六晚上,在驿动书吧,策划了一个沙龙,让你参加一下;咱们编辑部的美术摄影编辑小美回老家探亲了,这个你已经批了,所以暂时咱们没有摄影编辑跟着;宣传印刷部针对下一期的主题已经出了海报,让你今天务必跟他们的头儿林飒见个面;外联部拉的广告版面,我们已经对接好。还有网站那边,想让你对内容上进行一下协助。”黑胖墩一大早就给李sir汇报了这么多内容,让还在担忧家中之事的李sir不禁皱起眉头。
李sir本想跟黑胖墩发发牢骚,可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白白净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是黑胖墩的女儿妞妞。“怎么把妞妞带过来了?”李sir问。
“她妈妈随着体操队出差了,让我照看几天,本来暑假她妈妈给她报了学习班,可我心疼孩子,就偷偷地让孩子休息一天,这不领到单位来了。”
“那我给你放一天假,这个权利我还是有的,好好陪妞妞玩玩。”
“不了,今天天气预报说有雨,就不带她出去玩了。”
李sir走到妞妞面前,笑着说:“哥哥中午带你去吃好吃的。”妞妞点着头,又看着自己的爸爸黑胖墩。
“李sir,你又开始扮嫩了,你年纪都比我大一岁呢,妞妞应该给你叫伯伯。”
“又暴露我的年龄,妞妞你看看我和你爸爸,哪个年龄大?”
妞妞仔细得观察黑胖墩和李sir,清脆的声音出来:“爸爸就是爸爸啊,哥哥就是哥哥啊。”李sir听后,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你那么喜欢小孩,为什么还不结婚啊?”黑胖墩很真诚地问李sir。
“你知道我这个人对感情没有耐性,喜欢追求新鲜感,让我围着老婆孩子过一辈子,我想我会死掉的。”
黑胖墩和李sir一起工作已经三年,他知道李sir并不是一个滥情的人,而是太“梦中情人”了。所谓“梦中情人”是一种心理暗示,总是拿着这个标准来衡量自己交往的女孩,当然会产生很大的误差。与李sir交往过的女孩,都或多或少具有“梦中情人”的元素,可匹配度又非常低。他没有办法忍受“梦中情人”的标准被打破,更不愿意妥协,所以把自己熬成了一个具有年轻心的大叔。
每次妞妞来到编辑部,李sir就一下子变成了小孩子,非要跟妞妞一起玩羽毛球。黑胖墩给妞妞买的是那种儿童玩的乒乓球拍,李sir用起来非常滑稽。经过长期争取,杂志社好不容易跟同在一栋楼的报业集团协商好,可以在他们楼上的运动场地运动。李sir在工作时间,就带妞妞去打羽毛球了。黑胖墩看着自欺欺人的李sir,只能帮他顶一阵。
李sir尽量在妞妞的正前方发球和回球,这样妞妞接球的成功率就会提高,在大多数情况下,妞妞只能连续回击两三个球,可是如果配合好,妞妞就能连续回击六七个球,这让妞妞非常高兴,玩得有些乐此不疲。过了好一会儿,妞妞依然玩得尽兴,可李sir已经发现妞妞流了很多汗,就停了下来。他走到妞妞面前,看妞妞两颊的头发都湿了粘在脸颊上,小T恤都湿了一些,还有一个发现让李sir非常心疼:妞妞握羽毛球拍子的小手磨出了一个水泡。
“傻孩子,你都不疼吗?”李sir抚摸着妞妞的小手,心里纠纠的。
“不疼,我还要玩。”妞妞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
“休息了,再玩会儿,你老爸该跟我拼命了。”
李sir帮妞妞擦了汗,领她回了单位。见到黑胖墩,李sir忙说:“妞妞打球,小手磨了一个水泡,非常抱歉。”
“她就是一个运动健将,遗传了她妈妈的运动基因,在家里也是这样,经常受伤,没事的。”为了表示抱歉,李sir中午的时候,请黑胖墩和妞妞吃了大餐。在午后,天气就一下子阴暗下来,有点“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晚上下班的时候,李sir突然非常不想回家,就跟黑胖墩说,要去他家借宿一宿,并说明了家中混乱的情况,所以黑胖墩没有推脱,毕竟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黑胖墩的家离单位有点远,坐BTR(快速公交)过几站地,还要倒公交车才能到家,到了家的那一站,离住的地方,还有将近两公里的步行路。一路上,妞妞已经睡着了,到了下公交车的时候,黑胖墩只能让妞妞趴在自己的胸前那样抱着,然后打着伞向住处走去。李sir还说自己要抱着妞妞,黑胖墩没有答应。
黑胖墩走得很快,但走得还算稳,裤腿已经湿了,但伞却紧紧护着妞妞,不让她淋湿一点。李sir一路上躲避着水流,裤子也是湿了,但脚步依然跟不上黑胖墩。“我说胖子,你慢点。”李sir喊道。
“慢了,我怕我坚持不到家啊。”黑胖墩笑着说。
等黑胖墩早已经到家了,而李sir过了几分钟才上楼,而且气喘吁吁的。“我说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李sir站在门口说。
“我们这栋楼离公交车站台有将近两公里呢,以前妞妞两三岁的时候都是妞妞的妈妈抱她,我觉得没有什么,可是有一次我抱着妞妞回家,真的是累坏了。从那之后,我就没有让她妈妈抱着孩子走这么远,特别是孩子越来越大。”黑胖墩安顿好妞妞,回头对李sir说。
李sir突然语塞,他不知道怎么评价黑胖墩。当黑胖墩熬粥做饭的时候,李sir接到了艾米丽的电话,说张柔的老公找到家里来了。
“张柔的老公是不是拿着狗粮,还有张柔的衣物来的?”李sir问。
“差不多吧,大包小包一大堆,好像搬家一样。”
“那我就不回家了,你住在我的房间,把你的房间留给他们夫妻俩。”
“你不回来了啊,我怎么应付啊?”
“什么都不管,吃饭了关上房门,看自己的漫画,能早睡就早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艾米丽嗯嗯的答应,而李sir算是松了一口气。黑胖墩听完李sir的电话,不停地摇头微笑。
因为昨夜的雨,第二天清晨有些凉意,所以在吃完早饭出发前,黑胖墩给妞妞穿了带有《熊出没》图案的外套。妞妞要去的学习班,是绘画的学习班,那个机构叫大小艾米绘画工作室,黑胖墩是第一次送孩子,而李sir听到艾米的名字,就想跟着去看看。
“这个大小艾米绘画工作室,你一点都不熟悉吗?我以为是你家里的那个小朋友艾米丽工作的地方呢。”黑胖墩说道。
李sir想了好久,说道:“我跟艾米丽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啊,是在驿动书吧认识的,目前我只知道她是从事绘画教学的,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我当初以为她只是某个艺术院校刚毕业的大学生,而她又说要租个房子,所以我顺水推舟就把自己的房子租给她了。”
等他们两个大人带着妞妞到了大小艾米绘画工作室,才知道那是一个场地很大的公司,不仅有教学区,还有动漫制作区,更有文化展区。李sir问了文化展区的工作人员,才知道这个绘画工作室是由两姐妹创立的,大姐叫艾米拉,小妹叫艾米丽,人称大米、小米。李sir觉得自己所认识的艾米丽一定不是其中的大米或小米,就肆无忌惮地逛起来。
在妞妞学绘画的学习班,李sir看到了她所认识的艾米丽,只不过她穿上了自己设计的卡通妆,跟孩子们非常亲近。李sir故意躲避起来,不让艾米丽看到自己,直到黑胖墩从学习班出来,李sir急忙拉着他离开。没想到在门口却撞到了一位女士,猛地一看吓了李sir一跳,因为这位女士长得太像艾米丽了,要不是从她戴的近视镜和画的淡淡的妆,他还真的认为对方就是艾米丽。
“两位先生好,为何走得如此匆忙,我是这个工作室的负责人艾米拉,叫我大米就行。”这位女士就是艾米拉,这让李sir进一步确认艾米就是艾米丽,也就是小米。
“我们送孩子来上学习班,我们先走了。”李sir有些惊慌地回答。在出门的那一刻,有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又给艾米拉叫大米博士。这更增加了李sir心中的狐疑,足以让他进一步了解他认为天真烂漫的小米,也就是艾米丽。
6、《snow君》
“你第二天怎么还没有回家,我都应付不了张柔他们夫妻俩了。”艾米丽在第二天还没有等到李sir回来,因为她不知道李sir已经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正处在纠结之中。不过那一天,他的确有事不能回家。
在下班的时候,李sir突然接到snow君的电话,说室友冷斐得了急性阑尾炎,要做手术,她一下子慌了手脚。snow君是一名援疆英语老师,还弹得一手好钢琴。冷斐是一名游记作家,暂时住在snow君那里。在刚认识snow君之时,李sir给她叫snow girl,可snow君认为很多人都会把snow与show弄混,所以就会把snow girl搞成show girl(歌舞女郎),最后商定就叫snow君。snow君的君字是因为,她除了面容姣好、长发飘飘、玉指轻盈、美腿修长之外,就只剩下刁钻古怪、逞强斗狠、不苟言笑,声音粗重了。至于那个冷斐跟snow君有点臭味相投,只不过有些醺酒如命,饮食极为不规律。这不来到新疆,弄得消化不良,最终得了急性阑尾炎。
已经是晚上,冷斐只能做急诊手术,而且不能做微创手术。李sir对强忍着疼痛的冷斐说:“晚上的手术,只能安排急诊,所以只能是一刀的,不能做微创手术。”冷斐皱着眉头看了看李sir,对着snow君说:“你把他叫来干什么,就是一个小手术,四五天就出院了。”
“我也是今天晚上在这里,第二天你就自己能照顾自己了。我来主要是在你做完手术,麻药劲过了的时候,让你咬咬手腕,抓抓胳膊什么的,其实起到的作用不大。”李sir笑着说。冷斐翻了一下白眼,而snow君也露出很无奈的表情。
备皮之后不久,安排的手术就开始了。冷斐还强撑着,自己走进了手术室,只留下李sir和snow君在门外等着。李sir看snow君不停地走动,非常担心的样子,就用手机放了《双童声协奏曲》,然后把一只耳机递给snow君。“你还在听这个?”snow君显得很吃惊,这是她给李sir推荐的第一首曲子。在两个人的以往交谈中,李sir会用晦涩难懂的文言文去为难snow君,只不过snow君有一定的文字功底,一般情况下是很难把她难倒,倒是snow君经常用英语难为李sir,往往让他手足无措,每每败落下来。snow君援疆快三年,过两个月就要离开了。
snow君看着李sir,笑着说:“你看你都有白头发了,就是英语水平一直没有提升,总是让我给你做免费的翻译。”
“你还不是喜欢拉着我这个不懂音乐的人,经常听你作的新曲,还强迫我填词。可我哪里会填词啊,就那么胡乱地写了,你还真敢给学生们演奏。”李sir回应。
似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交谈,似乎已经很久不再想起彼此,但随着snow君的即将离开,这种回味的情愫越来越浓。而冷斐的生病,更是给了他们一个难得相处的机会。
等冷斐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他们依然难以停下来,只不过先得顾冷斐。因为麻药劲还没有过,冷斐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疼痛,因为是腰麻,所以冷斐感觉腰部热热的麻麻的。
不过随着麻药劲慢慢过去,冷斐就开始感到非常疼痛,紧紧地抓住snow君的手,不愿意放下,甚至那长长的指甲已经伤到了snow君。“还是我来吧,就知道她会这样,故作坚强。”李sir替换了snow君,任凭冷斐的肆虐。四个小时过后,冷斐不得不遵照医嘱,下床走动,而下床又得起身,起身得牵动伤口,就这样李sir紧紧慢慢地将她抱起,好不容易站立起来。冷斐推着一个移动输液架,在楼道里面容憔悴地走动,而snow君和李sir两个人在后边跟着,因为只有那样冷斐才会觉得有安全感。
“没想到一个小手术这么疼,真的有点想家了。”冷斐不断地发感慨。那一夜,李sir给snow君租了一个折叠床,而自己则随时听候冷斐的召唤,就这样过了一夜。
7、《吃“嫩草”的“老牛”是女性》
在艾米丽看来,李sir两天夜不归宿,一定是不愿意面对张柔,很可能他已经遭遇这样的事情很多次。张柔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那他肯定有把柄在张柔手中了。艾米丽本想趁着与张柔相处,多了解一下李sir的事情,可偏偏张柔的小丈夫韩超紧跟过来了。
张柔已经三十多岁,而她丈夫才二十多岁,但看得出来张柔的丈夫很爱她,有点宠坏了的感觉。在艾米丽的心里,似乎丈夫比妻子大一些才符合常规,这也是传统意义上老夫少妻比较容易接受,特别是男人在事业成功的条件下,那光环已经闪瞎了很多人理智的思维;而老妻少夫就没有那么多人看好了,特别是女人事业比较成功的情况下,很多人又被那光环闪瞎了理智的思维。
第三天,李sir没有理由不再回家,毕竟有些事情必须得解决,有些谜团得一点点解开。等李sir没有打招呼就回到家,艾米丽还真的吃了一惊,她不知道这个两天不回家的男朋友在外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不回家,虽然李sir在不回家前都说了理由,而且都是事实。
艾米丽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李sir,这让李sir有些手足无措,不得已皱起眉头,让一双眼睛顺时针转动,然后翻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样艾米丽露出了笑容。可上前打招呼的确是张柔的小丈夫韩超,他走上前去笑道:“没想到哥这么快又换女朋友了,好像三个月没有到啊。”
张柔走出来,打了韩超的头,狠狠地说:“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再胡言乱语,你就滚回家去。”
李sir没有回应,只是对张柔说:“明天你们就回家,如果实在跟家人谈不妥,坦克就留在我这里。”
张柔知道李sir生气了,在下逐客令。但这也是在帮助张柔,这话似乎更是对韩超说的,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到最后受苦的还是韩超。那一夜,外边刮着很大的风,可是雨并不大,暂处一室的李sir和艾米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聊了起来。
“给我讲个有趣的故事吧。”艾米丽轻轻地说。